當時候的雲薑還說，“聽著，小妹。今後，我總要做中山的王後。不信，你等著瞧。”

這是否也算得償所願了呢？

西太後哀哀欲絕，“鳳玄.......你說如許的話，是要往吾心口上紮刀啊！你我是多年的情分，吾不為雲氏討情便是，隻求你千萬不要因了雲氏生吾的氣啊！吾原是美意.......”

西太後那戴滿指環的手攥著袍袖，沉著臉命，“還不掌嘴！”

嗚呼。

她記得雲薑曾穿戴那大紅的袍子扮成了王後的模樣，就在正堂大搖大擺地立著，廣大的袍袖甩來甩去，甩得可真都雅啊，就像在臘月尾的雪色裡肆意綻放的牡丹。

宛娘慘叫一聲，被踢到了心口，一張臉痛苦地扭曲，倒在一旁好久都未曾起來。

養母用那新布料裁剪了兩件大紅的袍子。

來時經心刻畫的妝容早就哭花了，殷紅的血從她的額際汩汩湧出，湧出以後又沿著那兩半腫脹的臉頰朝著四下淌去，淌得四分五裂，毫無章法，愈發把那不成人樣的臉顯得陰沉可怖。

那人冷聲，“端方守正的人，怎會調教出多嘴多舌的東西？”

連二公子的母親都不被諒解，何況是個惹是生非的婢子呢。

一件小些的，小些的袍袖侷促，裙襬也隻到腳踝。

然在這亂世當中，死又何嘗不是擺脫呢？

宛娘一邊淌淚，一邊掌摑，扇得兩邊的臉頰都泛出了血絲，疼得再下不去手了，便哭著爬上前來，伏在地上哀哀告饒。

一件大些的，大些的有廣大的袍袖和裙襬。

阿磐記得疇前的雲薑雖爭強好勝，但機靈愛美，不管甚麼時候都把本身打扮得妥妥當帖的。

她想，謝玄如何還不走呢？

那人薄唇微啟，聲腔冷峭，“看一個不頂用的人。”

但是宛娘已經起不了身了。

瘖藥，食之令人失音變啞。

“吾在西宮，一貫用心養性，端方守正，未曾做錯過甚麼事。本日雲氏栽贓誣告阿磐母子，也是吾未曾......”

西太後一凜，她是多聰明的人啊，立即就明白了謝玄的意義。

“奴多嘴！”

一張嘴就冒出一汪血來，告饒的話也說得含糊不清，唏裡呼嚕。

怪他們不該進殿，怪他們聽了不該聽的話，能夠留一命已是王父開恩，畢竟也不算太壞。

為了保命，這便伏在地上擺佈開弓，掌本身的嘴巴。

謝玄負手凝眉不語，西太後便命，“再掌！”

恍然記得有一回年關，養父從靈壽帶回了上好的緞子，隔著一道木門，模糊聞聲是懷王所賜。

阿磐愀然去望，能瞥見被圍在人群當中的雲薑麵如死灰，一頭青絲亂如蓬蒿，那滿髻的金簪玉墜早不知被甩到那裡去了。

宛娘臉一白，她是西太後貼身女婢，必也是西宮掌事的大宮女，何時似本日一樣丟了顏麵。

宛娘蒲伏著朝鳳座爬去，“娘娘.......娘娘.......宛娘還要奉養娘娘......娘娘.....救救宛娘吧.......”

那人眸子半眯，隻是負手睨著。

隻要她的貼身宮婢宛娘了。

可兒老是貪婪，因了貪婪而健忘本心。

生於中山，亡國滅種，入營為妓，風雪流亡，入千機門，苟延殘喘，到最後歸於東壁。

宛娘忙探過身子為西太後捋胸口，輕聲安慰，“娘娘，娘娘把穩身子啊！”

而西太後眸中水光盈盈，看起來痛徹心扉，悲不自勝。

她曉得在中山唯有高門大戶才氣有那樣廣大的袍袖，薄祚豪門袍袖窄細，是因了要做很多活計，好來養家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