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當頭一棒,這棒子就這麼劈臉蓋頂地朝她砸了下來。
不能。
幾處傷口塗了藥,也全都包紮得無缺。
她的脖頸已是極酸,然被那人單手控著,那矜貴的指節在她咽喉處成心偶然地拿捏,她死力撐著脖子,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冇有擔擱太久,很快又被送回了蕭延年下榻的臥房。
可鎖住她咽喉的人薄唇輕啟,他說,“不嫌你臟。”
現在她不想留,但仆人要留。
阿磐端倪低垂,眼底悲慘浮漫。
黑衣酒保已領命上前將她架起,不需說甚麼拖起來就要往外走。
是,蕭延年也是在同一日警告過她,永不準對魏人動情。
當時她想留,但仆人不留。
心口猛地一疼。
言罷叩了三下榻沿,立時便有黑衣酒保進門,仍將阿磐架起,奉上了蕭延年的臥榻。
那人似笑非笑,“留下。”
她現在害怕蕭延年,已是畏之如豺狼。
那人掀眸,“你就是這麼服侍他的?”
斂氣屏聲,繃著每一根經筋,直到摩挲停下,那人高高抬起了她的下巴。
是了,你瞧。
若不必再去魏營,她好似也冇甚麼用處了。
哦,頸窩處另有幾塊淤青,不知是何時從那邊弄出來的。
說阿磐想回家,想去找姐姐。
無用則棄之,在千機門並冇有甚麼感覺奇特的。
她的仆人身形清臒,因曾受太重傷,現在乃至仍有些衰弱薄弱,這隻捏住她下巴的手,或許她起家重重地一推,就能將他推倒。
阿磐神采煞白,不由地抬眸從蕭延年的眼裡端量本身。
她曉得求人無用,可也曉得服侍過魏王父,就不能再服侍蕭延年了。
但這隻手就似扼住了她的命脈,扼住了她運氣的咽喉。
她也顧不得張口大喊會扯得那將將凝了血的嘴角又一次崩開,把“求”換成了仆人想要的話,“仆人!讓阿磐回魏國吧!阿磐去做仆人的刀......阿磐去為父親贖罪,為中山贖罪!”
阿磐心中絕然,正色回話,“阿磐情願。”
那人輕笑,然笑意不達眼底,“疇前不肯做刀,現在又願了?”
是了,到底都是怪她,怪她多此一舉,落得個雞飛蛋打。
那新傷舊傷都在這拖拽之下又重新傷筋動骨,疼得人倒吸一口寒氣。
麵前的仆人打心底裡嫌惡她這個叛賊之女,上榻服侍隻會使她益發一文不值,淪為真正的妓子。
麵前的人從齒間溢位來一聲輕笑,“瞧你,這半人半鬼的模樣,他可還會要你?”
那她,就再也回不到謝玄身邊,也再見不到謝玄了。
阿磐心中已是一片空缺,腦中混渾沌沌,空空如也。
披頭披髮,那狼藉的髮絲掩住了小半張臉,也掩去了一半額頭的疤。
人就杵在榻旁,一雙手在袍袖中死死地絞著,遲遲也不肯上去。
可剛纔蕭延年說了“不嫌你臟”,便是認定了她的不潔淨。
是因曉得了她是個無用廢料,因此這些日子早早地就去尋更合適的人了。
真是一把無用的刀啊。
那隻手重撫了多久,摩挲了多久,就使她栗栗危懼了多久。
阿磐神采一白,她奉養謝玄,大多都在榻上。冇日冇夜,也無休無止。
阿磐心中一駭,驀地失容,“仆人!”
那人伸手過來,拂去她狼藉的髮絲,拂去了髮絲,旋即輕撫在她那紅腫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