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心肝陡地一顫,謝玄卻幽幽笑問,“那人但是?”
內心卻大喊,阿磐!不慌!不怕!箭鏃刺不進心口,人便死不了!
那人還不徐不疾,笑著說話,“好戲,不慌。”
猶聽得小惠王鋒利的哭聲,“快......快跑......快背寡人跑......拯救!拯救!啊啊啊......快揹著寡人......”
世人若說蕭延年是個隻會憑女子成事的人,他本身是毫不會承認的。
那陰冷的笑叫阿磐頭皮一麻,那綴滿了金玉銅石的紅底白衣曳地深袍服也擋不住那一身衰絰的毒蛇所帶來的寒意,她就在這中午的日光下猛地一下打起了冷顫。
血流如注,因此正沿著那三層高階往下淌去。
阿磐內心格登一聲,然細腕被人握起,繼而身子一歪,被那人攬進懷中,進了那人懷中,又坐到了那人腿上。
那人聲腔已開端辨不明情感了,他問,“可找到了?”
他如何信。
蕭延年連孟亞夫那一聲“讓開”都不會有,他的弩箭會毫不躊躇地射殺過來,乃至因了她的通敵叛國還要再補上一箭,兩箭,補上多多的箭,直到把她射成個刺蝟為止。
那人可托?
可焉知魏王父毫無防備,定束手待斃?
若不是謝玄拉她一把,這一下定要砸到她身上了。
是範存孝砸了下來。
他竟不怕死嗎?
忽聽耳邊有人笑問,“美人在看甚麼?”
阿磐下認識地就往邶人當中望去,見蕭延年神采驟變,黑得能結出冰來,那爆了青筋的指節已扣上了扳機,猝然朝著謝玄射來。
那高大的身形遮住了這晌午的日光,在她臉上映出一大片玄色的暗影來。
去擋蕭延年的弩箭?
那身子本來就中滿了羽箭,現在又被這七八把大刀刺滿了身子,那一身衰絰被血染了個通透,竟尋不出一點兒本來素白的色彩來了。
可惜中山亦不過是個與邶相稱的小國,螳臂當車,到底擋不過魏武卒的鐵蹄與銅甲戰車。
那人恰是蕭延年。
這一回,範存孝是真真正正地朝著壇上砸來了。
坐在王父腿上,不恰是天時天時嗎?
而這壇上,已是血流如注了。
“砰!”
蕭延年下了血本,藉機設伏,範存孝亦是捨生取義,視死如歸.
那一貫愛講大事理的長平侯亦是落荒而逃,跑得氣喘籲籲,聲嘶力竭,“老夫......老夫.......等等......老夫跑......跑不動......了......”
不然,誰能奪得了天下,誰又能說得準呢。
驚詫昂首向上望去,見範存孝渾身中箭,七竅流血,正往壇上砸來。
再去看蕭延年,就那麼看著蕭延年神采陰冷地睨她,陰冷得叫人不寒而栗,但那袍袖下要再一次扣動扳機的指節到底是緩緩停了下來。
明知必死,他如何就敢正大光亮地刺殺謝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