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去接雨水，衝那人笑，“大人，我喜好雨。”

阿磐問起最要緊的事來，“叔父聽的是誰的命？”

衛叔父顫著一雙手來接，攤開絹帛細細望去，老淚縱橫，在絹帛上吧嗒吧嗒掉，“為奴十年，終得自在......總算能告慰衛氏的祖宗了......”

那人約莫未曾留意，他約莫也在這木蘭香裡心神泛動。

他想要一個孩子了。

你瞧，他問，“雨有甚麼好？”

衛叔父說，“你到底是誰，我服從辦事，是以不去過問。人各有命，你既用了阿姝的身份，就替她好好活。將來入了土，我也好向她父親說幾句好的。”

衛叔父低聲道，“千機。”

金相玉質的人，舒眉軟眼，喉頭轉動。

阿磐記得，在最開端，帳中的朱紫亦尤愛她的腰腹。

她若提及“衛氏”來，那人便道，“脫籍。”

待她走不動路了，腹中的小傢夥就會出來見他，見他的父親。

千機二字，也使她想起了一味毒藥來。

君子一言九鼎，衛氏的脫籍文書天一亮就送來了。

心中幽幽一歎，入了千機門，與飲了牽機藥，又有甚麼彆離呢？

在這亂世當中，不是活，就是死，人不會甚麼過量的結局。

可誰在乎呢？

“阿磐”二字情不自禁地就要說出口來，驀地心神一跳，“磐”字戛但是止，展轉化作了一聲輕吟。

一口一個“衛美人”，“好mm”，本來搶的那些錦衣華袍，不但灰溜溜地原樣償還，還另清算了產業，把本身的好東西一樣樣地獻了上來。也正應了鄭姬的話，不是本身的，搶了也得還歸去。

她還是煮藥膳，春餘曹陶四姬也還是常來。

是了，雨天路滑，不能行軍兵戈，在他看來，雨冇有甚麼好。

現在此處還非常平坦，但或許不久這裡就會隆起來。

那人大略是不會明白的，那民氣中安設的都是三韜六略，都是王霸大業，怎會曉得小女兒的細緻心機呢。

雖早就猜了個七七八八，現在果然聽到這二字，仍使她心中一凜，頭皮發麻。

也不知如何，她心中本來那麼歡樂，但是這歡樂不知何故卻使她驀地濕了眼眶。

阿磐扶起衛叔父來，不由得舒了一口氣，她想，不管如何，也總算為衛氏，為衛姝做了一點兒有效的事了。

可阿磐也有本身的來由，“因了，因了這個雨天，我和大人在一起。”

她悄悄說，“這裡，會有大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