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宮中貢筆，筆桿直挺，毫鋒利卻潤，最可貴的是筆桿通身透紫，向來為禦前公用。這清楚是聖上用過的一支禦筆。

“雪兒，朕送你那麼多東西裡頭，這是你最喜好的兩樣，本日終究齊了。”

好不輕易將她的小手包進掌內心，她還在微微掙著他。掙了好久，也冇能掙開，她一扭頭，問了他一句，“當初她要進宮，你為甚麼不攔著她？”

“是你啊，我還覺得是蔡老伯呢。”

又見跪在蕭池身邊的女人，“葉棠也來了。”

蕭池應了，“我曉得，多謝了。”

“瀾，他又打我了。我悔怨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話，硬要進宮來的。你帶我走吧，好不好-----”

他走在她左邊，一轉頭，剛好又瞥見她左邊額角上一道疤。疤痕有些弧度，不像被甚麼鋒利物劃的，倒像是甚麼鈍器砸出來的。

隨後，葉棠也輕提了衣襬，跟著在他身邊跪下來。

蕭池抱著雪妃，一回身，便瞥見了不知甚麼時候過來的葉棠和承譯。

他曉得她說的是雪妃。

天已轉冷，那人聽完額上身上皆已經滲了一層精密的汗。

生子如父，青出於藍。他彼時並不曉得，將來，這一幕還要持續重演。那些他曾經恨透的絕望、無助、哀痛、錯愕，有朝一日會由他親手施予給另一個女子。

“嗯。”

不過才幾日工夫，九王府裡，葉棠便堂而皇之兼併了蕭池的書房。

是以，每逢有皇子出世，這聖上所贈之物也備受存眷。世人皆知，當朝三皇子得的是一塊璞玉，四皇子得的是上古名琴，九皇子得的是甚麼鮮少有人提及。不想九皇子得的竟然是一隻紫毫。

“將軍府南邊院子裡住的是一個女人，那女人有身孕，現已足三月。聽跟在她身邊的阿誰丫環稱她為夕夫人。”

那衣裳雖破開染了血，可最後還是被謹慎翼翼洗濯潔淨，又被補綴好。與那華勝一起，放在殿裡佛龕一側。

“夕夫人？”

這一幕，他此生最怕的一幕，畢竟還是重演了。

他徹夜若不來，她必然會被打死。

“冇事了，冇事了，有我在。”

老頭兒還感覺奇特，再看葉棠，發覺她每次將筆含進嘴裡的時候，都要恰好咬到那同一個處所，剛好將牙印印在阿誰字上。

九王爺輕一笑，低聲說，“本王就當街抱她。”

蔡老頭兒卻說，“不消了，不消了。看了一輩子的色彩，花花綠綠的甚是累眼累心，也是時候歇息歇息了。何況，若鉛華洗淨，吵嘴更靠近民氣，如許又有甚麼不好的呢？”老頭兒說完又笑，“九王爺，順其天然，統統都順其天然吧。”

那是深種在天下主宰內心的毒，可惜如當代上已無人能解。

葉棠和承譯找到這裡的時候，便瞥見蕭池踹倒了裕華宮門口的值守寺人，不顧統統衝了出來，將那女子謹慎翼翼抱下來。

殿門一關，蕭池方見這殿中一隅不知何時布了佛龕，暗香燃過，聖上問他，“小九，你可曉得，皇家最容不得的是甚麼？”

聖上出來，彷彿一夜之間蒼頹了很多，他看著跪在地上的蕭池，“小九來了。”

人總不能一向寬大下去，寬大得久了，便要在另一些事上偏執當真到底，直到找補返來才行。有些事上，他骨子裡實在與聖上一樣，底子就容不得半點瑕疵。

雪妃聞聲聲音，醒了過來，見公然是他來了，光榮本身讓人悄悄往九王府送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