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雁搖著頭:“先生,實在我內心,早已認命。隻是看不慣,他們都當我是傻子,將我當作傀儡般耍弄。我早曉得,我此生,非嫁他不成了……”
陳皇後粲然一笑,撫上帝王胸口,“皇上,臣妾曉得,本年的秀女,皇上不對勁。臣妾心疼皇上,如何忍心讓皇上去麵對那些個無鹽醜女呢?您瞧,臣妾拿了甚麼來給您?”
陳阿柔寵冠後宮,也不但靠著一張絕色容顏。光陰催人,即便她的容顏顯很多麼年青,那日漸生出的白髮,不再緊實的肌膚,都騙不了本身身邊這位抉剔的枕邊人。
是以,本年的秀女鮮有精於琴棋書畫之人,各個樣貌淺顯,資質平淡,毫無風采。
衛雁撫過她臉上的傷痕,含淚笑道:“隻恨我晚生了數年,不能與你一起,分享當日的傷痛。你在我心目中,就隻是袁先生,有民氣疼、被人當作珍寶般庇護著的袁勝雲,而不是阿誰,名頭雖響,卻早已偶然無情的薛清霜。”
想到那些秀女,宇文勁皺了皺眉.......
“若非我夫郎、曾為雍王效力,雍王他,又怎會出麵相救?”袁勝雲臉上,不見任何痛苦之色,淡淡訴說著疇昔的事情,彷彿隻是在說一個故事。
隆昌三十一年,春闈剛過。
袁先生握住她手,道:“不管我叫甚麼名字,我實在,隻是我本身。外人傳說的不過是顛末決計編輯的故事,誰又曉得,我底子不是伶人出身,而是世家大族的蜜斯?我那夫郎,也底子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在我麵前、生生折磨而死!我受儘欺侮流了腹中骨肉,又被那權貴大婦強行灌了絕育之藥,這才氣放心腸,讓我留在她那無恥的丈夫身邊,做一個畢生不會威脅到她職位的玩物!”
一陣環佩聲響,由遠及近。盛裝高髻的陳皇後,麵帶笑容,身後跟著兩名手捧畫軸的宮婢,也不須通報,獨自走了出去。
隻是,那些秀女.......
袁先生苦笑,臉上錯落猙獰的疤痕淡了印跡,透過那重重陳跡,仍能看得出這曾經是一張如何超卓的容顏。
這兩年,帝王的身材垂垂暴露疲態,且又迷上了黃老之術。丹元真人入宮,進獻不老藥,發起重新選秀,取年青貌美出身崇高的純潔女子為引,供帝王修煉不老仙術。
“雍王救了我,為我編造如許一個純潔烈婦的故事,讓我能夠持續闡揚所長,為世人獻藝。但是,這真的是我想要的人生嗎?這就是我應得的歸宿嗎?莫非天生容顏不俗、又善琴藝,就該拋頭露麵,媚諂旁人麼?世家夫人們皆言道,敬我風致高潔,卻仍然,隻是當我是名卑賤伶人。也隻要你,至心相待。你麵冷心熱,也隻我知!”
他醉倒在陳阿柔的美人鄉中,為她,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前皇後薨逝不敷半年,便將當時僅是朱紫位分、奴婢出身,毫無家世背景的陳阿柔,立為新後。其子六皇子宇文煒,尚未成年便特許出宮立府,封為郡王。
一時之間,衛雁哽咽不能言語。
袁勝雲輕撫她肩頭,安慰道:“不說我了。我是前車之鑒,你千萬不能,走我的舊路。雍王情願護你,是你的不幸,也是你的大幸。你此生,是不成能為人正室了。所幸,雍王妃襟懷不比平常婦人,隻要雍王一日愛重於你,她便不會難堪了你。待你誕下子嗣後,便此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