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一見這單絃琴,紛繁道,“一根弦的琴,你讓人如何彈?罷了罷了,不如吹塤……”
衛雁搖了點頭,“多謝公子美意,雕蟲小技,班門弄斧,實在不值一提。公子如故意,可願贈與食品盤川?”
衛雁點頭道:“不錯,原曲末端處,絃音短促而哀傷。小女子慕塞外之天高地闊,不肯從其哀意,故加以點竄。叫公子見笑了。”
“她說啥?”一個粗蠻男人道,“一曲相酬?這倒新奇。大女人,你會唱曲?”
四周就有那附庸風雅自命不凡的人坐在車頓時,搖首歎道,“唉!如此才色,倒是俗了!來來,予有薄財,贈你一金,快快去吧!”
衛雁道:“多謝公子。不過,小女子不敢生受。小女子願獻一曲,諸位感覺小女子曲聲值得幾塊糕點,便贈上幾塊,何如?”
她接過單絃琴,將塤好生放進袖中,就立於道旁,信手而彈。
隻見紅裙少女鬢髮飛揚,身後映著初生的紅日,固然臉上有著倦意和泥汙,卻還是斑斕得令人讚歎。
“瞧瞧那鞋子,已經破壞成這個模樣,大女人,你是遠道而來的?如何卻不帶背囊?”
那幾人不免有些絕望,塤有甚麼好聽的呢,比不上琴瑟琵琶來得風騷高雅。
那墨客訕訕地,就要退下,卻見衛雁抬起手,朝他淺笑道,“既如此,多謝公子。”
衛雁淺笑道:“非也。小女子會吹塤。”
方纔遞琴上來的那墨客眸光一閃,輕聲歎道:“料不到,中原要地,亦有人曉得此曲,想我為彙集各族曲樂,遠走江山,倒是華侈了很多時候精力。”
先前那粗漢早等得頗不耐煩,淩晨趕路之人,誰不是風塵仆仆,或有要事掛記?現在一個平生罕見的絕色才子願於路旁獻曲,為孤單倉猝的旅途,增加一抹旖旎之色,又有誰耐煩去重視甚麼禮法規矩呢?
馬車上那錦衣之人,卻不待她走近,遠遠地將手中金錁子往地上一丟,就揚手喚車伕趕車拜彆。
那墨客走上前來,見禮道:“女人所奏之曲,小生曾於塞外聽聞,其人所奏,遠不及女人技藝。若小生未曾記錯,女人但是自行改編告終尾韻律?”
她不能病,不能倒下,更不能死。
天氣越來越亮,天涯褪去了最後一抹濃雲,路旁會聚了越來越多的行人,紛繁受那曲聲傳染,走到近前來,又將那操琴的少女細細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