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嚎之聲，應者山陵鼓盪成一陣陣覆信，更是增加了一股不吉意味。恰好這回溪阪上陣勢實在過分險要，兩丈許的山道，哪容得下他們四散而跑！當下就有幾個嚇昏了頭的山賊，跑得受不住勁，直接跌落了山崖，那臨死悲呼，迴盪上來，更給這幅群賊崩潰場麵，配上了滅亡的背景音樂。

從京畿到三輔處所，還算膏腴之地，路上還算安靜。但是自弘農郡再向西，就垂垂顯出一股處所不靖的味道來。行人搭客，紛繁結伴而行，就算是大隊商旅，也不得不分外支出一筆開消，請那些遊俠兒挎弓挾劍，覺得保護。

在這眾正還朝的狂喜當中，故意趨入中樞者都在卯足了勁四下串連，處所細務誰還耐得存眷？

眼看著這山賊頭子就要欺近身前，少女不退不避，隻是又踹了棺材一腳：“阿叔，鑒定設備、研討道書和轉賬的事情，你漸漸搞都不遲的。又不是看時裝戲裡山賊搶親，起來先辦閒事好不好？”

棺材中的男人翻了個白眼，才答覆道：“賬麵資產倒是很多，全部算起來有二十幾萬的模樣。但是扣撤除那些衝賬的道書、法器、丹藥和天材地寶，隻論現金，我們倆加起來也才十多萬出頭罷了。”

比如現在，日已微斜，將山嶽影子也一同拉長。回溪阪這一段山路，長不過四裡，寬不過二丈，倒是下臨絕壁，上登無路，最是險要不過。昔日赤眉軍與新莽軍在此鏖戰，曆二百年，彷彿仍然聽得見阪上金鼓之聲。

目睹得，又是一個倒黴稼穡的年景。

“小娘子倒還見機，似你產業家的這類連車都要女人趕的窩囊廢，怎廝配得小娘子如許好的人才？小娘子，你看俺這模樣也算周正，孤身一人，身子健旺，那本錢也算非常來得，豈不比你那廢料當家的要強上很多？如果肯與俺一道回山過那和美日子，一應賦稅都交給小娘子打理，俺是絕無二話，就憑小娘子叮嚀了！”

驛道通衢上，尚且如此，更不必說到處險要、除了商旅就火食罕至的崤山古道了。

一駕黑驢拖的棧車，就在這阪上立著，趕車的不是車把式，倒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女人。這一身白衣緋袴的少女，一頭烏髮如鴉羽普通，在兩邊綰成丫髻，再垂下一對發鬟，看上去分外嬌俏。如何看，如此人纔出眾的女孩兒都該是公卿巨族，養在重門高牆當中，翠樓朱閣以內，以足眼目之娛的金絲雀。也不曉得是哪個不曉得憐香惜玉的傖俗村貨，讓如此好邊幅的女孩來做趕車的粗事。

對於這些垂垂有漫衍天下十二州之勢的黃巾教徒，處所上嗅覺活絡的守臣，不是冇有做過安排。收束流民安設者有之，擯除教徒嚴加編管者有之，乃至有彆出機杼者，尋了一些隻知“佛是西方大聖”的文盲，打著“以浮圖製黃老”的設法，玩弄驅虎吞狼的手腕。

“甚麼鳥毛賊廝，躲在棺材內裡裝神弄鬼！”

說著，她還成心偶然地踢了身後棺材一腳。

自幽、燕、青、冀之地而來的承平道門人，偶爾也呈現在田頭壟間，操著不甚流利的本地土話，向村人談著這些年來，夏天裡的大疫，夏季裡的苦寒。偶爾趕到有人運氣好，還能得一碗傳聞能治百病，摻了墨汁土灰的符水去喝。

在她一踢之下，棺材倒是微微一晃，棺材蓋從內裡推開一條縫來，有個年青男人聲口幽幽感喟出聲：“丫頭大了不中留啦，和這些山賊都能說得入港。你阿叔我還覺得你真的對壓寨夫人這個副職業有甚麼興趣，想去體味一把梁山女將扈三孃的感受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