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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罔第一個回過神來,一聲高喝:“窮寇莫追,都撤返來!冇有本官的軍令,不得擅動!不然,就定個臨陣脫逃的罪名!”
說到這裡,段罔環顧著幾個同僚神采:“諸位,是走是留,你們也快拿個章程!”
都是兩千石的高官,上馬管軍上馬管民的大人物,這時候的形象卻都略顯狼狽了些。就是段罔本身,連襪子都來不及穿,就這麼赤腳踩著一雙木屐,就這麼跑出來了。好歹這些太守們帶著的親兵尚算善戰,固然有濃霧遮眼,總算是將那些教民殺退了去。
底下人領著他的號令,倉促下去了,段罔坐在幾案邊,望著博山爐裡嫋嫋升起的煙氣靜思了半晌,卻感覺身上有了些涼意。他自失一笑,朝著四周招了招手,天然有好幾個比他小了幾十歲的侍妾攏上身來,貼胸貼背後給他禦寒。
這個聲音,坐鎮張掖郡好些年的段罔從冇有少聽過,但是從冇有像明天如許,從那嘶吼聲入耳出如許的嗜血猖獗意味!
再顧不得身邊儘是軟玉溫香,段罔猛地就站了起來,把攏在他身上的侍妾們掀翻了一地!
最早趕到的是隴西郡太守李參,北地郡的太守範津連同敦煌郡太守馬艾稍晚一步,這幾隊人馬彙合下來,段罔也總算是在傳舍前露了頭。
張掖太守段罔,鎮守一郡也有好些年,從北海郡壽光縣到涼州張掖郡這麼繞了一大圈,最後終究得了一個二千石的張掖太守。可這一場宦海沉浮下來,也開端有了些禿頂的跡象,年事在那邊擺著,幼年時候精力抖擻徹夜視事,現在想起來,都像是夢一樣。
為甚麼這些信奉祆教的羌人會動亂起來?到底這姑藏城裡出了甚麼事情?
是祆教和羌人!
但是京畿的竄改永久那麼猜想不到,不過轉眼之間,覆蓋在這個帝國上頭、把這片東亞最強大國度陰沉覆蓋起來的那層黑幕,就這麼被人硬生生地扯碎了去。幾天前還是權勢熏灼、讓段罔這個執掌著一郡之地、殺生予奪的二千石太守都不得不害怕下拜的十常侍,轉眼間就變成了雨後碰到驕陽的蘑菇,將身家性命連同宗族翅膀,一道變成被風一吹就散的齏粉!
姑藏傳舍中的兩千石館舍,並不敷應刺史梁鵠召請的這些各郡太守居停的。除了段罔以外,另有好幾位郡守都隻得在周遭富戶、朱門家中暫居。乾脆這些郡守的居停離著姑藏傳舍不遠,也都趕得及到來。
到了這個年齡上,人的覺也少了,也要講究惜福養身了。隨他來姑藏城的侍妾、僮仆,隻是在這姑藏傳舍專供兩千石彆館中服侍的都有幾十人,分班聽用,不敢稍怠。
段罔這麼多年的宦囊所積,拿到洛陽去,也就好將二千石的太守,換一個一千石不到的上縣縣令罷了。可千裡為官,不但為財,也是為了權,嚐到了太守權勢的人,又如何捨得再重頭去做個縣令?彆說是上縣的縣令,就是號稱大漢第一令的洛陽令,那動輒得咎的燙屁股官位也一定抵得過一任邊郡太守了。
這些鶯鶯燕燕纔剛攏上身來,就聽著傳舍內裡有一聲聲嘶喊,直透進二千石彆館裡來。那聲音透過濃霧,倒是再清楚明白也冇有了,而聲音也越來越近,彷彿整座姑藏城都被這陣嘶喊給覆擋住!
他猛地一腳踢翻了幾案,就這麼赤著腳直衝到了堂上麵,扯著嗓子大喊了起來:“來人!來人!傳本官的親兵,內裡到底出了甚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