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氣已然完整黑了下來,遠處黑黑的一片,看不清楚,卻模糊可見是樹林、農田,再遠處是高大的城門,城門之上,燈火透明。
連若涵不消令兒攙扶,本身輕巧地跳上了劃子:“錦衣玉食和粗茶淡飯,又有多少分歧?夏縣……夏郎君冇有題目,我更是冇題目。”
“回縣丞,此人名叫付科,本是市樂縣人氏,平常橫行鄉裡,胡作非為。貴縣夏縣尊路經市樂,付科瞎了狗眼,衝撞了夏縣尊不說,還幾乎傷了夏縣尊。本縣裴縣尊命令拿了付科及其翅膀,押送至貴縣,交由夏縣尊措置。”樊力回身一指王先可、董斷幾人,“王先可、天孫氏和董斷,都是受害者,又是人證,一併送來。”
船家愣了一會兒,“撲通”一聲跪倒在船頭,朝連若涵幾人消逝的方向望空而拜:“菩薩保佑大善人大富大貴,平生安然。”
連若涵嫣然一笑:“真定是不是龍潭虎穴,縣尊自有判定,不勞小女子多說。縣尊已到真定,不去縣衙卻先來玩耍滹沱河,想必心中早就計算。”
婆婆唯恐夏祥收回賞錢,忙將銀子收了起來:“你一個老夫曉得甚麼?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就憑你搖船,一天賺不了幾文,吃穿是方纔夠用,萬一有個病有個災的,可如何辦?這位客長是繁華之人,一兩銀子不過是外相,對我們來講倒是省吃儉用半年的家用了。”
“本官那裡有甚麼計算,隻是想排解一下心中的苦悶罷了。”夏祥雙手背在身後,跳上了岸邊停靠的一艘劃子,對鬚髮皆白的船家說道,“船家,帶我們幾人旅遊滹沱河,再加小吃、晚餐,一共要多少文?”
夏祥的身後隻要令兒一人,並不見蕭五和幔陀,身側一人,恰是連若涵。
“天下承平,百姓安居樂業,纔是為官者之幸。”夏祥手中摺扇一指河中一艘高逾三丈的大船,嘴角微微上揚,眉毛悄悄一挑,“真定名不虛傳,是真正的安寧之地。連小娘子,如此平和之縣,為何非說是龍潭虎穴?”
令兒掩嘴一笑,也上了船。
連若涵俏臉一紅:“白叟家,他不是我家官人,隻是朋友。”
夏祥收轉意義,微微一笑:“娘子請了。”
連若涵小聲笑道:“彆忘了你是堂堂的一縣之尊,一張烙餅就如此滿足?”
“月子彎彎照九州,幾人歡樂幾人愁。幾家高樓飲美酒,幾家流落在街頭……”夏祥悄悄吟唱,連連點頭,他站立船頭,負手而立,瞭望兩岸,兩岸之上,高樓林立,繁華非常,但是船駛出縣城以外,隻見良田千傾,沃野千裡,隻是城門以外,多了很多衣衫襤褸的男女。
滹沱河兩岸的燈籠順次亮起,河中各色船隻,大船劃子花船,也點亮了燈光,映照得河水和兩岸風景迷離而蕭瑟。
“客長方纔看到城外的百姓,都是因為還不起官府假貸而賣地賣房的百姓。”婆婆一邊清算碗筷一邊說道,“上任知縣郝海記是個好官,人太好了被人欺負,官太好了也被官欺負,傳聞他老是被縣丞許和光壓一頭,甚麼事都服從許和光的擺佈。縣丞官兒比縣尊小,為甚麼縣尊要聽縣丞的話?”
許和光熟諳為首之人恰是市樂縣尉樊力,當即笑容相迎:“樊縣尉前來真定,怎不提早知會一聲,也好派人遠道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