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姝璃如何也冇有想到,方纔還滿腹經綸的夏祥,轉眼間卻變了一人,如販子間還價還價的販子普通,伸手要錢,還擺出一副理所該當大義凜然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一個讀書人,受聖賢教誨,又重視禮節,怎能如此販子?
“哧……”曹殊雋恥笑一聲,從衣袖中拿出一張錢引,在夏祥眼中晃了一晃,嘴角上挑,“看清楚了,是官家的錢引,不是官方的交子,再細心看看,是不是五十緡?”
蕭五不解:“叫你甚麼?”
曹林上茶所用的茶杯是定窯,作兒所用的茶杯是汝窯。大夏有五大名窯,彆離是“汝、官、哥、鈞、定”,汝窯位於五大名窯之首,素有“汝窯為魁”之稱。
隻是曹姝璃自小受爹爹重文輕武思惟影響,隻喜好文人而不賞識遊俠仗義的遊俠兒,認定他們不過是衣食無憂不好讀書又無事可做的紈絝後輩罷了,現在天下承平,那裡有甚麼不伏侍需求遊俠拔刀互助?特彆是家中又出了一個一心想成為遊俠兒的曹殊雋,更是讓她對遊俠兒深惡痛絕。
“還是要錢引好了。”夏祥彷彿聽不出來曹殊雋話中的諷刺之意一樣,退後一步,“曹三郎,究竟有甚麼事情要我幫手,固然開口,我能救你,便能幫你。”
燕趙之地,北起上京南至邯鄲,遊俠不下萬人。自唐以來,天孫貴族的子孫也有很多人以遊俠為榮。唐高適有詩雲:自矜發展邯鄲裡,千場縱博家仍富,幾度報仇身不死。歌笑日紛繁,門外車馬常如雲。未知肝膽向誰是,令人卻憶平原君!君不見即今交態薄,黃金用儘還疏索。以茲感慨辭舊遊,更於時勢無所求。且與少年飲美酒,來往射獵西山頭!
夏祥心中更加明白了幾分甚麼,正愣神時,身後傳來作兒欣悅的聲音。
蕭五在夏祥身後垂手而立,始終一言不發,目光安靜,神采平和,既冇有一名侍從應有的謙虛之態,也冇有一個保護該有的寂然之意,倒像是夏祥的陪讀。再者他體型也不是高大魁偉的範例,若非曹姝君親見蕭五隻手攔馬的神勇,他決然不會信賴蕭五會有一身驚人的武功。
五十緡就是五十貫,約合五十兩銀子。大夏銀貴錢賤,五十緡並不如五十兩銀子值錢,卻也相差未幾。
一邊說,一邊倉猝逃脫。
夏祥微露可惜之色,拿過錢引左看右看,還給曹殊雋說道:“如果一錠五十兩的紋銀該有多好,比錢引拿在手中結壯多了。”
夏祥微微一笑,輕抿一口曹小娘子親手所泡的好茶,公然香氣悠遠,回味悠長。
“噗哧……”曹姝璃忍俊不由,發笑出聲,被夏祥的惡棍逗樂了。
曹家客堂安插得倒也高雅,金絲楠木的桌椅,蘭花青瓷瓶,牆壁上所掛的多是山川畫,正中吊掛一畫,畫風拙樸。畫中一河,河上有船,船上三人,兩人盪舟,一人站立船頭。岸上另有一人,正在引船泊岸。
夏祥並未入坐,笑道:“也不知是否叨擾了令尊?”
“一個丫環怎能屈辱曹家的門庭?倒是你,才愧對曹家的列祖列宗。”曹姝璃頭髮盤成已然及笄卻並未結婚的飛仙髻,上有碧綠簪子,簪子之上鑲金錯銀,流光溢彩,裙裾之上的玉環,紅粉相間,輕一邁步便叮咚作響,如仙樂齊鳴。
曹姝璃強忍笑意,心中訝然以外,又非常獵奇地想曉得,夏祥到底是何許人也,是真的愛財如命,還是成心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