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看她對峙，微微一歎。

“舊陵沼暗盤，為何有這些奧妙圖紙？”

這時，院外俄然炸開了一陣吵嚷。

“那又如何？她離府整整十年，何人來證明，她是薛六？而不是阿誰盜走奧妙圖紙懼罪叛逃的女子冒充的？”

小昭捧著銅盆出去，替她淨麵換衣。

“這，顧某不敢妄言。”

“文嘉公主脾氣荏弱，婢子怕她對付不來範秉的撒潑膠葛，壞了女人的大計……”

午後陽光收了一些，氣溫倒是更加悶熱。

“但是，公主殿下，兩年前，薛六才十六歲，人還在舊陵沼，那裡能摻雜盜竊兵部奧妙圖紙那檔子事？”

枕頭上還留下一點可疑的濕痕……

“女人，我帶回兩個動靜，一個頂好的，一個不太妙，您想先聽哪個？”

昨夜被暴雨打落的紅山茶花瓣，有幾片粘在窗欞，像斑斑血跡。

若真如此，莫說薛府和端王妃保不住她，端王也保不住她。

這錦被怎會在她身上？

“多謝王爺諒解……”

他在打量薛綏。

“看來平樂此次搭的不是戲台，而是祭露台。”

許是昨晚熬夜值守缺了覺，兩小我懷裡抱著刀，竟然靠在房門上睡了疇昔。

平樂鄙夷地睨他一眼，染著蔻丹的指尖劃過桌麵上精彩的茶器，笑聲裡儘是戾氣。

他俄然傾身，白子叩枰伴著一聲輕笑。

兩小我相對而坐。

“大郎君說，耳目告急來報，平樂公主在密查西茲商隊路程。晌午後，又傳了顧五爺去平樂坊，不知意欲何為……”

哪是甚麼雷雨打折了的花兒。

黑子截斷大龍，震得茶湯出現波紋。

她垂下眸子，看向胡亂膠葛在腰間的輕浮錦被。

那是一副精彩的棋盤，而棋盒裡的棋子更是溫潤剔透——恰是當年星羅人進貢，李肇在金鑾殿上贏他後，又轉送給他的那一副用象牙和玉石經心製成的棋子。

象牙棋子撞出了碎玉聲。

“壞動靜呢？”

薛綏挑眉，“這叫甚麼壞動靜？”

兩個護院掂著分量，喜不自勝，連連拱手稱謝。

你來我往，吵嘴棋子交叉縱橫，棋局不斷竄改。

李桓手執黑子落於棋盤，悄悄一笑。

脈象趨於安穩，就是銘哥兒的病，看到了但願。

薛綏抬起的小臉，落在陽光投下的光影裡，笑容生輝。

“安然拙於棋藝，不敢與王爺對弈。”

最前麵的掌事，人未走近，便笑吟吟地存候。

她下認識看一眼自家女人眼下的烏青，不由得憂心忡忡。

顧介汗濕額頭，不敢吭聲。

隻一瞬，龍涎香混著皂角的氣味繚繞過來，彷彿還帶著那人的體溫。

顧介趕緊賠罪，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公然是大喪事，師兄幫了大忙。”

翡翠笑著福了福身，“夫人這可折煞婢子了。婢子也是從薛家出來的，哪能不向著自家人呢？此番平樂公主，說是要在府裡小住幾日，王妃也是無法，這會子也是焦頭爛額，恐怕也顧不上夫人。夫人萬事都細心著些，可很多留個心眼兒……”

李桓不惱，還是滿臉的暖和。

薛綏望向西窗，但見皇城的方向驚起一群黑鴉，在湛藍的天空裡振翅疾飛，如墨染普通劃過蒼穹。

錦書道：“大郎君昨日去了薛府，為銘哥兒診治，說銘哥兒脈象趨於安穩，已有向好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