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攤開掌心。

劉嬤嬤提示她：“六女人離府十年，又在舊陵沼混跡，結識很多三教九流，有的是肚皮官司……大夫人，此事還真說不準呢？”

幾縷清冽的酒液從她白淨苗條的指間滑下來，酒如美酒，手如瓷玉。

這是從薛綏換下的衣裳裡搜出來的。

有靈性的小東西！

“盈兒做甚麼，都與大夫人無關。隻因我當大夫人是親孃，誰讓大夫人不歡暢，盈兒就讓誰不得安寧……”

薛月盈聽到動靜，臉都白了。

誰讓她是七煞災星，天生的壞種？

薛綏將酒囊一捏，癟了，丟在桌上。

大夫人看她說得斬釘截鐵，肚子裡亂躥的火，垂垂停歇。

但思忖半晌，還是感覺難以置信。

她拎著一個食盒到清闌院，往大夫人麵前一跪。

“還敢抵賴？”傅氏麵龐冷酷，猛地抬手，一巴掌扇在薛月盈臉上。

她何錯之有？

劉嬤嬤和薛月盈也想不通。

傅氏點頭，“不成能。她若要毀掉大姐兒，昨夜又為何現身碧桐院，在大姐兒房中？”

聞聲，她跟著教唆，“四女人平日最是孝敬大夫人，想是不會有此等禍心……”

她就立在北風凜冽的屋簷下，個頭尚不及他的肩膀，肥胖得彷彿捏碎了揉在一起，都拚不出二斤肉，雙眼卻又大又亮，澄徹如水。

薛綏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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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他舉高箭矢，指向屋簷上兀自逗留的鴿子。

“噗！”搖光想到少年光陰，忍俊不由，“大師兄也是為你好。你身子骨弱，酒品也差，要少……飲。”

“盈兒不知錯在那邊，請母親開恩。”

搖光與她對視半晌，終是敗下陣來，輕歎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個酒囊，塞到薛綏的手上，一副自暴自棄模樣。

鴿子低頭啄食，不時咕咕出聲，似是在迴應薛綏的話。

薛月盈垂下眼，“盈兒不敢。盈兒隻是在想，要如何為母親分憂。”

氣候晴好，暖陽高懸。

大戶人家磋磨庶女的手腕很多，傅氏挑選了最簡樸也最讓薛月盈難受的一種。

兩小我將整壇酒都喝光了，十三半個字都冇有說。

傅氏猶未解氣，長指甲狠狠戳她的額頭，“小賤人，還敢在我麵前裝蒜？我問過門房，說是你使了銀子，叮嚀他留門！不然傅世子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

要不是肚子裡有了，她也甘心去端王府為妾。

她將一個青瓷小盅從食盒端出，雙手高高奉上。

搖光瞥她一眼，“大師兄有令，不準你喝酒，我豈敢？”

李肇箭未射出便緩緩放下，嘴角悄悄一揚，笑容便凝在唇角。

校場上，太子李肇身著玄色繡金軟甲，頭戴束髮紫金盔，手握長弓，身姿健旺地騎在駿馬之上縱橫馳騁，隻見他長臂伸展，挽弓搭箭，對準校場上直立的草靶……

薛綏笑了下，悄悄嗯聲，帶著酒意。

薛月盈手上的瓷盅滾燙，卻不敢鬆開，半晌間，眼眶便已泛紅。

薛月盈臉頰發紅，掌心也燙得通紅，卻不敢喊痛，隻以手撫麵，冷靜地垂淚。

搖光手拎鴿籠，踏上煙雨樓的麒麟閣，便見臨窗的木檻邊，憑欄而坐的薛綏。

偏她容色絕美，雙眸如有星漢，瓊鼻秀挺，烏髮輕挽，輕風悄悄一拂，更顯率真不羈，隨性安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