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綏看一眼她委曲幽怨的模樣，微微一笑，對著冷冰冰的傅氏，緩緩福身。

“大夫人急甚麼？”她唇角漸漸提起，精密的睫毛眨動一下，輕飄飄的，卻冷銳非常，“我這不是返來貢獻你了嗎？你可千萬要保重呀。”

“敢問老爺，何人不毒？是知名無分也要隨你回府的劉氏，還是阿誰你從花樓領返來的胡姬？又或是明顯中意旁人，不肯嫁你，卻要被你侵犯為妾的林氏——她的生母？”

薛綏看了她一眼，“民氣如秤，親疏作砝。會偏袒的人，畢竟還是會偏袒。”

夜裡，薛綏做了一宿惡夢。

傅氏神采丟臉到頂點，不管薛月盈說甚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的丈夫，微微嘲笑。

薛綏腳步停下。

四女人犯下這麼大的事，一個禁足便算了。

傅氏笑著，看一眼冷靜墮淚的薛月盈。

傅氏悔不當初。

當夜，錦書來了梨香院，給薛綏捎來天樞的口信。

她蹙眉思忖半晌，再磨墨著筆，寫信一封交給靈羽。

傅氏嘲笑，渾然不看薛慶治的神采，撣了撣衣袖，坐回椅子上，姿勢比方纔更端方幾分。

剛躺下床半晌，窗外便有鴿子的咕咕聲。

李肇為人道格殊異，喜怒無常，多年的儲君生涯，也令他萬般警戒。一旦讓他發覺出危急，就會反過來對她脫手！

與東宮攪纏深了，她所做的事情，便瞞不過李肇。

“你大膽！”薛慶治厲色。

三叔此人大要渾不著調，真讓他乾點閒事，不料竟也如魚得水。

“不消。”薛綏微微眯眼，語氣幽涼：“比起顧恤，我更情願他們蒲伏在我腳下，要求我。”

前次李肇抓來尤知睦，後續也冇讓薛綏費事，本身就把屍身措置得很潔淨，乃至於李桓快把京兆地界翻過來了，仍然尋不到人。

薛綏臉上的笑容這才收斂起來。

薛月盈哭得梨花帶雨，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哀號出門。

那天她去信李肇，便是要提早知會他一聲，她要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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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綏笑著將湯盅放下，“祖母的小廚房裡燉的。冇有毒，放心喝吧。”

漸漸的，那股氣勢散開了。

薛月盈軟倒在青磚石上，淚流滿麵。

傅氏夙來以高門嫡女王謝主母自居，何時這麼不顧麵子地頂撞過丈夫？

“災星，你為何冇有死在外頭……你為何不去死！”

“大夫人，更深露重，早些歇著。告彆！”

薛綏懸著的心，放下大半。

而老君山的那一幫惡匪，多次招惹李肇，她藉由此事順手撤除，不臟太子殿下的手，為他免除後患……

薛綏推窗瞧了瞧一片雨霧下的天空，便叮嚀快意和小昭服侍她洗漱。

薛綏披衣起來，將靈羽放入屋裡，好生親熱一番，才取下它帶回的信筒。

畢竟東宮查到洪福賭坊，那被端王發明也隻在遲早。

薛慶治說罷拂袖而去。

這兩年，薛慶治最寵嬖的是趙姨娘，已經很少到傅氏的院子裡來，每月意味性來上兩回，大多吃一頓飯，問問孩子的功課，夜裡便分開了。

他停頓，千迴百轉地沉思熟慮，才冷冷闔眼。

傅氏唇角暴露一絲冷冷的笑。

她悔怨了，悔怨順服女兒的話，把這個壞種從舊陵沼接返來。

傅氏用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盯著阿誰挺直的背影，低低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