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顧尚儒溫聲道:“苦了表妹單身一人在侯府裡,如果有甚麼事情我能夠幫上忙的,表妹固然說來,我必然為表妹去辦。”
顧崇手裡拿著一卷兵法,眯著眼睛藉著燈火細看,顧尚儒服侍在一旁,磨著墨,四周非常溫馨。
“解語……”花詢感受再見到花渡,內心湧出了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哀痛,她撫著花渡的琴,含著淚看向她,“為甚麼我會感覺你要分開我了?”
“不是。”花渡反對了她的設法,捏著帕子,和順地為她擦眼淚。
一襲白衣長裙的花渡坐在瑤琴後,纖纖玉指按著琴絃,低頭垂眸當真地勾弦彈奏不著名的曲子,但花詢如何也看不逼真她的身影,彷彿是虛幻的鏡花,形形散散。鏗鏘琴音冇有殺伐之氣,也非靡靡之音,聽起來很輕柔文雅,令人放鬆表情。
顧崇半靠著椅子,思考著顧尚儒的話。
飄漂渺渺的仙氣滿盈在空曠的宮殿當中,台階上的青苔還長出了一朵搖擺的小花,□□黃嫩。輕風拂過,花瓣輕動,原是不遠處的梨樹飄落散在這裡的,梨樹滿天花冠,皆粉黃白嫩,狀若綴了一樹冠的白玉。霧氣環抱台前,殿門外飛紗掩映,半遮半掩深深天井。翠綠碧樹,紅花朱門,上有巨石立碑,書著“小巧”二字。
她嘴角揚起弧度,帶著諷刺,指尖狠狠往上一提,琴絃存存斷裂,收回“啪――”的聲響,緊接著脆弱的肌膚便被割開,鮮血排泄整齊的傷口,敏捷凝整合一滴,砸落在烏木琴身上。彷彿也落在了花渡烏黑無光的眸子裡。
“解語,我知做人不能過分貪婪,可我就是不能節製住。你真的是我的夢嗎?這統統真的隻是夢嗎?可我總感覺我忽視了太多,”她望著花渡的眸子,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落,“我是不是……”
“魚肥矣,可烹之!”顧尚儒歎了一句,便不再說,持續磨墨。
“當初送魚疇昔,顧府可冇想過要讓那條魚兼併全部魚池。”
冷冷僻清的話,平平平淡的語氣,可花詢冇能忽視她句末的感喟。輕緩而沉重。
“可這又算甚麼呢?”花詢站起來,哀痛地背過身去,“花府那日,你說的那些傷我的話,又算甚麼呢?”
花詢不解道:“尚儒哥哥因何如此驚駭?無涯表姐如何了?”
顧尚儒研墨的手停了下來,他鬆開手,行了一禮道:“回祖父,孫兒是在想表妹給孫兒講的一個故事。”
花詢赤著腳,踏在青苔台階上,一步步拾階而上。遠瞭望過殿門細縫,模糊可見殿內金床玉榻擺佈,這邊無人無聲,溫馨得很。也冇有侍衛保護,她不由魯莽地推開殿門出來,吱呀一聲門開,一陣琳琅聲響,接著竊竊琴音委宛流瀉出來,如絲如綢,又好似高山流水,銀鈴風吹,妙音繞梁。
燈火搖擺,暈黃染得公子清秀的臉龐更加溫潤。顧尚儒緩緩道來故事,彷彿隻是純真不解這個故事罷了。
夜,顧府嵩敬堂。
顧尚儒麵對著他後退了數步,退到了門辯纔回身,剛要踏出門去,便聞聲身後傳來一句:“明日帶問棠出去玩耍一番罷,花府魚池太小,容不下她這條金魚啊。”
“是。”顧尚儒鬆了一口氣,退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