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有一行落款:天聖七年,槐月廿一,吾妻十九,吉夢征蘭,作此以記竟日暢懷也。
齊辰想到墨客最後的那一行落款,那邊頭寫著墨客的老婆有孕,或許……是在當年出產的時候出了不測過世了,隻是那墨客還是在每年的畫中,給他的小老婆記算著年紀。
恰是因為他們兩人並不會這麼輕易被人說動,越勸狐疑越重,越鼓勵他們去撕那符紙他們就越不會去撕,纔有那人以後的算計。
墨客邊畫便咳嗽,邊咳嗽邊從渾濁的眼裡溢位一點水跡,終究倉促在完成的畫邊落了落款,又簡樸裝裱了一下。而後拎著畫朝一間屋子裡走去。
她在墨客的畫中還是扶著樓梯,一頭烏髮綰成了一個低矮溫婉的髻,點頭下樓。
被他的目光盯著,龍牙總算斂了斂神采,他大抵是感覺以那副凶神惡煞的臉對著齊辰說話有些連累無辜,但是內心的肝火又實在壓不下去,因而兩廂爭鬥下,他轉頭看向齊辰時,暴露的神采僵在了陰狠戰役緩之間——皮笑肉不笑地衝齊辰道:“那雜碎唧唧歪歪的那些工道彆放在心上,活不過二十五就是放他孃的屁!這一世有我龍牙在一天,就必然會保你安平長命!彆說二十五,二百五都不成題目。”
齊辰和龍牙站在書存亡後,看著天井花著花落,春去秋來,瞬息之間又過一年,那株老槐樹又著花了,墨客又坐在了那張矮幾旁,隻是這回,阿誰白衣女人已經冇了蹤跡。
可他畢竟還是下不了手,不是他不怕死了,而是……他固然不記得他的宿世了,卻總感覺宿世在冥冥當中還是影響著他,在他擺盪的那一刻,他又聽到了之前呈現過又被他忘記在角落的話,那飽蘸著書卷氣的聲音淡淡地勸戒:“眾生之苦鎮於黃土之下,重比千鈞,不成掙離,不成妄行……”
齊辰:“……”龍組長你頂著那副神采真的很像威脅你曉得嗎?!
龍牙抱動手臂,想了想道:“這符陣的出處我也不清楚,但現在看來,十有八·九是跟你有關的,或許那人有些話並不是信口扯談,等從這裡出去,我去查一查當年的事情。至於為甚麼我落刀能斬斷符紙——”
“彆傻站著了,幻景散了,走了。”龍牙拽著他的手,一下把他拉出了火海,四周氣象在火中顫栗扭曲起來。
他們看到了最後一次槐花開,那墨客已經變成了一個弓著肩背的白叟,他搬著矮幾來院裡的時候有些吃力,坐下後又喘了一會兒才提起筆。
他從右走到最左邊,在最末端的空位上,將手裡的那幅掛了上去,而後便退到一旁,坐在椅子上悄悄地看著這一屋子的畫,彷彿總也看不敷。
等齊辰再轉頭看向那墨客的時候,他已經閉上眼,在椅子裡一動不動,再冇了聲氣。
龍牙沉默半晌,降落的嗓音順著胸腔傳到齊辰耳朵裡,在幻景幻滅刹時的鋒利爆鳴聲中,清楚隧道:“好。”
墨客畫完悄悄地看著紛落的槐花,而後抬筆提下落款:天聖八年,槐月又至,吾妻……
不消龍牙開口,齊辰也明白了。或許解那符陣並不必然要他親手而為,隻要貳內心有過哪怕一絲那樣的設法,那法陣便可破了。
幸得白頭終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