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悅暗歎一聲,倒是姐姐那句話說得‘不與傻瓜論短長’,又問:“大哥吃了奶可有甚麼不當?”
容悅悄悄點頭,待她去遠了,才走至碧紗櫥前,見桃夭正坐在腳踏上,半倚著紗櫥看著床上的嬰兒,便放輕腳步,走上前去悄悄拍了拍她肩膀,表示她出去說話。
容悅垂著視線,視野掃過膝蓋上疏疏幾枝青菊,聲音客氣柔雅:“到底嬤嬤有經曆,富哥兒睡的如許沉。”
可她到底是個女人家,冇抱過孩子,恐怕摔了,越嚴峻那嬰孩在她懷中越不得勁。
賈嬤嬤麵色纔好轉些,清蓮在一旁覷著主子的神采,乖覺地衝賈嬤嬤道:“我家女人曉得您老愛吃蓮子茶,特地帶了好的來,我拿給您罷。”
桃夭天然明白她的意義,提及賈嬤嬤,恨恨道:“女人竟彆提了,這老貨仗著奶過大爺,越倚老賣老起來。我不過攔了兩回,她便說‘大爺便是我一手帶出來,人才武功哪樣不是好的,你們這些黃毛丫頭,都冇生養過的,懂些個甚麼?’。厥後,連太太也信了她的。女人送來的小風車,小蝦子甚麼的,她感覺好,便要拿歸去給她的外孫子頑,又說‘大哥兒還小呢,懂些甚麼,不過借歸去玩兩日,如何竟跟偷了你的寶貝似的’,雖如許說,也未見她還過的。”
隻聽一陣短促的腳步聲,倒是桃夭帶了那乳母進門來。
容悅看顧了眼擺佈,問道:“怎的竟換了?”
容悅見她帶著冷氣就抱孩子,又穿紅戴綠,塗脂抹粉,內心便有些說不出的彆扭,偏生孩子肯聽她的,隻好忍下不提,隻在邊上看著。
見容悅點頭表示她持續,桃夭才又放低聲音道:“前兒您替納蘭府出麵求宮裡恩情,府裡高低都是感唸的,可現在您再出頭,怕就要有人傳閒話了。這府裡是有端莊爺們兒的,老爺和大爺又都有官身,病的是他們納蘭家的骨肉嫡親,他們去請太醫,方纔是名正言順,也不叫旁人說些甚麼。”
賈嬤嬤是納蘭夫人親信,如何不明白眼下情勢,笑道:“富哥兒是極聽話的,不像大爺,那會子半晌不肯叫人消停,總要人抱著才氣睡。”
容悅點頭,隻把孩子抱在懷裡哄著,自富哥兒生了病,她便向幾個大哥的媽媽探聽過,說孩子哭了,多數抱起來哄哄便好。
桃夭細心想了想,道:“倒未見甚麼不鐺鐺,隻是尿布介子換的勤些,賈嬤嬤說,這也不算甚麼,小孩子脾胃柔滑,正該養養。”
桃夭聽她這話,不由心頭湧上一股暖流,側身瞧了眼次間,見富哥兒睡得正熟,和萱在旁用心折侍,才靠近容悅小聲道:“我們是曉得女人美意的,可有些事,女人想必一時候冇有想起來,我們做下人的想到了,卻不得不提示您。”
和萱撐著翠竹柄綢傘將容悅送至廊下,便將傘遞給清蓮,上前打起了三折湘妃斑竹簾子,容悅理了理鬢,正欲進門,卻見賈嬤嬤打著號召迎出來。
纔出了門口,就聞聲一個極脆生的聲音道:“姐姐是要那裡去?”
容悅蹙眉,又問:“孫太醫可又來瞧過了?”
清蓮便笑道:“可巧兒,方纔我送賈嬤嬤出去,返來路上見著太太身邊服侍的鸚哥姐姐,她便問我但是鈕鈷祿女人身邊奉侍的,我說恰是的,她笑說,這倒巧了,便帶了我去見太太。太太叮嚀我來傳話給女人和姐姐,本來晌午預備在春曦堂用飯。眼瞧又落了雨,怕不便利,就叫把飯擺在前廳,既好又便宜。又說,儘管叫我們女人放心在此處等著,備好飯再來請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