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笨拙地爬了起來，用力掙了倆下，那繩索也不知何物製成，越用力，捆綁得越緊。曲陵南想起那日擺脫開藤蔓時的古怪力道，便也儘力試了好幾次，可惜此時滿身經脈靜悄悄，一點氣味也無，那裡掙得動半分？

曲陵南嚥下一口唾液，目光晶亮，忽而想起孃親。

“哪句都對，”曲陵南瞥了他一眼，“花豹吃飽了肚子還會恐嚇獼猴作耍，小雀閒著冇事也會啄蟲子玩兒，現下你比如吃飽了閒著冇事的花豹小雀，我比如被你耍著玩兒的獼猴蟲子，打不過你原該如此了局，怨不得旁人。”

他原覺得曲陵南就算不被氣哭，充其量也不過倔強硬挺著，哪曉得小女人臉上現出深覺得然的神情道：“確切如此，你說得對。”

郝平溪愣了半響，問：“你，不恨？”

說不清便不費心去說，隻是飯總得要吃，這姓郝的也不知修煉到甚麼境地，無需每日進食，飲露餐風便可，可她曲陵南是個凡人，還是個把吃飽穿暖看得比甚麼都重的凡人，這麼不吃不喝的可不可。

跟著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一種自骨頭縫裡爬上來的冷莫名爬了上來，夜黑如墨，地點山林全然陌生，她被人一起提溜過來，如同提溜一隻野猴子、一隻牲口，丟在地上彷徨不知身處何方，不知明日會不會死。

可照他把三件事擰成一件事的胡塗勁，估計說也說不清。

郝平溪俄然之間覺著本身這一巴掌打不下去，切當地說，他忽而撫心自問，莫非我真如這小丫頭所說，靠著捆她打她，靠著折騰一個全無靈力的稚齡孩童方能獲得奇特扭曲的歡愉？

郝平溪這回連話也懶得跟她說，直接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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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那一場變故，失卻的不但是修為出息，他連道心均一併淪喪，所作所為，又與昔日不屑與之為伍的雞鳴狗盜之流何異？

這片山林為何如此之大？大到一眼望疇昔，黑洞洞無邊無邊？

郝平溪反倒覺得本身聽錯，反問：“我哪句說對了？”

曲陵南公開裡歎了口氣，她瞥了眼郝平溪臉上的刀疤，心忖怪不得那師妹前麵要逃出門派嫁與本身名義上的爹。

她覺著，本身從未如現在這般思念孃親，哪怕隻是讓她摸摸臉睹物思人，哪怕她看著本身時全然想的是傅季和，可曲陵南還是甘心拿身上全數東西去換那樣相處的時分。

曲陵南當真道：“我若能殺你自便殺你，殺不了便隻能由得你去，為甚要恨？”

這世上有些事，如女人看對眼一個男人，偶然與這個男人能帶來多少好處無關，不但無關，若女人掏心掏肺待一個男人，隻怕虧本買賣做起來也毫不含混。

曲陵南猜疑地盯著他問：“我不扯謊，你為何不信？”

她實在想說的是，我不懂如何歸去了，回到阿誰安但是熟諳的處所。

曲陵南百思不得其解，她心忖，莫非那日是誤打誤撞？抑或那日新娘子用在她身上的神通有古怪？

郝平溪看著小女人暗夜裡更加現亮的眼睛，那日被她一語中的似的不甘與憋悶再度湧上，他一躍而上，跳疇昔一把揪住曲陵南的頭髮，逼得她仰著脖子與他對視，郝平溪打量這張小臉，盼著能找出一絲一毫子虛造作的陳跡，可他重新看到，從眉毛梢看到下巴尖，隻看到一個認當真真，坦開闊蕩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