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長久的亮光更映托著雨夜無邊暗中的可駭。風聲雨聲窗欞聲，聲聲入耳，或“嗚嗚”哀嚎；或“唰唰”泣聲；或“砰砰”嘶吼。各種百般的聲音交雜於暗夜，壓抑著人類對於未知的驚駭。

墨客寫罷詩，扔下羊毫，又打了幾壺酒，回身拜彆。

這麼想著，心中愈發淒苦，一時健忘剝皮慘案，自哀自怨地低聲抽泣。

是他！

“哦，對了！丫頭，我喜好你。待你長髮及腰，待我功成名就，娶你可好？”

“你這個朋友，既知我姓名，尋我多年，又要養我，”小九拽著被角擦拭眼淚，怨惱地望著窗外花圃方向，“宿世姻緣也罷，此生相遇也好，為何整天蒔花釀酒，卻對我不睬不睬？”

“本來是個白癡。”酒娘心中暗嗔，再讀那首詩，愈發感覺景象、神韻、平仄、韻腳恰到好處，實屬佳作，忍不住心生歡樂。

他的肩膀很健壯，他的胸膛很刻薄，他的氣味很熟諳。在如此可駭詭異的黑夜，小小一方內室，小九竟感遭到從未有過的安然結壯。

“啊！”酒娘哪曾見過這等魯莽之人，捂著臉回了酒鋪。

酒孃的俏臉冇出處飛起一抹紅暈，心頭小鹿亂闖，癡癡望著墨客背影。

小九看清了她們的模樣，極度的驚駭讓她底子發不出聲音，那雙睜得滾圓的大眼睛，幾近把眼角掙裂。她們三個，恰是被剝皮棄屍，慧雅居的姐妹！

小九微微感喟，心說入了青樓，臟了身子，哪還期盼人間真情？燕子平素視財如命，未曾想有這等天至心機？當年我若能吃得苦，不受財帛引誘，哪怕日子過得窮，又怎能遇人不淑，淪落至此？

小九“啊”的尖叫，倉猝後退，但是鞋子像被緊緊黏住，任憑使極力量，卻抬不起分毫。慌亂中，她的雙手胡亂揮動，卻又碰到擺佈兩旁，觸感類似的“東西”。

冇人敢群情此事，隻求性命無憂。有幾個女人感覺這是皮肉買賣做多，遭了報應，偷偷塞給跑堂伴計很多銀兩，請了幾張鎮邪的黃符，橫七豎八貼滿窗戶、幔帳，更顯得房間陰氣沉沉。

再看墨客已經走至街頭，酒娘頓腳喊道：“你叫甚麼名字？你還會來麼？”

三個濕淋淋的人，雙臂軟塌塌垂落，血漬斑斑的衣裙緊緊貼身。黏膩肮臟的長髮半遮著低垂的腦袋，慘白的臉上橫七豎八縫著細精密密的針線，浮泛洞的眼眶“滴答”著烏黑的膿血，在地上彙成一大灘稠黏的血豆腐。

墨客指了指本身的腦袋，又指了指牆上的詩：“傻丫頭，單憑這首詩，每天就能多很多主顧，戔戔幾瓶酒錢算得了甚麼？我的腦袋就是錢，我就在這裡住下了，以詩換酒如何？”

“也罷，終償還是輪到我了。”小九初是緊繃身材，卻頓悟豁然，放棄了掙紮，“人間不值得，死就死吧。”

許是雨水打濕了地，鞋底黏黏糊糊，每走一步，像是踩著麪糊糊，絲絲拉拉很吃力量。

為我栽種滿園向日葵，說要養我平生，“我在樓上看風景，他在樓下看著我”的少年！

“我姓羊，羊肉的羊。”墨客喝了一大口酒，衣袖擦著嘴角，“我本浪蕩笑天涯，日月做馬夜為家。你們家的酒好喝，我就不走啦。”

“轟！”閃電迅猛地劃裂天涯，內室突然一亮。

莫非？剝皮凶手？隨風潛入？

酒娘倉猝追出：“你……你還冇給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