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無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月無華,跪下了。
我聽懂了他說的話:“師父們,我先走了。剩下的事,奉求你們了。”
“嗯!”月餅就勢盤腿坐下,摸出一根菸,點著,狠狠抽了一口,思考半晌,報告著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這,恰是,最後的,陶清冉的模樣。
“呃……”陶清冉噴出一口鮮血,不成置信地瞪著血骷髏,“你能撐到現在?”
“你謹慎!彆受傷。”月餅扯著我退到水柱放射不到的主宴大桌,“一人一角,抬起來,當傘。”
這倆人一應一答就像鄰居嘮個家常嗑,涓滴冇有“仇敵相見,分外眼紅”的火藥味兒。
我底子不曉得,是甚麼樣的意誌力,讓這個近似骷髏的血人,支撐到現在。隻感覺腿腳發麻,內心酸楚,側頭不敢再看。
“奉求你了!”月餅舉著桌子的雙臂微微顫抖,聲音哽咽,雙目微紅。
“這都是你和月無華設想的局?”
我與月餅瞭解這麼久,第一次感遭到,遊離於他的情感以外。他和那小我,彷彿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乾係。
不知過了多久,龍嘴再不噴灑腐液。大廳如同冰雹砸落的西瓜地,早被腐蝕的千瘡百孔。就連月餅捨命救下的山魈群,在昏倒中融成一灘灘淡黃色黏液,緩緩滲進空中。
換作凡人早就死了,但是那小我,仍然一步一步,很果斷有力地走向陶清冉。
陶清冉垂憐地盯著兩隻人語蛛吃肉吮血,壓根兒冇有昂首看我們:“南曉樓,月無華……千年前,你們屠我幻族,卻也留下了穿越時空的奧妙。隻要在這裡處理你們,才氣製止那場慘禍。”
接下來的一幕,倒是我,畢生難忘的影象。
陶清冉悶哼一聲,盯著腹部的傷口,葛布粗衣破了三個小洞,很快就被鮮血漂染。
陶清冉微微一愣,卻冇有任何行動,任憑“那小我”走到身後:“這麼提及來,你是他們那邊的?”
“我想說的不是這句,”陶清冉的身軀更加佝僂,腦袋幾近垂到腹部,“我打不過你們三個,冇想到被你和月無華算計了。嗬嗬,我輸了,隨你們措置吧。”
說實在話,如果不是存亡攸關的時候,我和月餅一前一後頂著桌子,張牙舞爪疾走的場景,非常搞笑……
“嗯。”
“為甚麼幫他們,不幫我們?千年前的慘案你也看到了。”
我們放下桌子,木然立於大廳,陶清懷吊掛的屍身,已經成了一具骷髏架子,骨頭一塊塊吊著。
“南曉樓,死在被你棍騙的女人麵前,也算是種贖罪吧。”
“嗯!那件珍寶,八族爭奪了幾千年,戔戔幾條性命又算甚麼?”
那小我出乎我的料想,看似弱不由風卻非常矯捷,幾個遁藏就閃到水柱濺射範圍外,揚手甩出三根桃木釘,呈“品”字型射向陶清冉。
統統,就這麼結束了?
“不是我教的。少廢話,靜觀其變。”
“是的。”
“噗!”一隻僅黏連著少量爛肉青筋的血手,穿過她的胸膛。那具被腐蝕得近乎骷髏的那小我,堅固地站在陶清冉身後。“吱吱嘎嘎”樞紐聲很晦澀,另一隻手,穿過她的喉嚨。
“冇有人,能夠抵擋住幻氣自爆。”陶清冉如同來臨人間,消弭罪過的大天使,崇高的光芒中,嘴角揚起純潔的淺笑,“宿世當代,諸多恩仇,從那裡來,回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