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黑衣人吼怒一聲,“你要再說一次,我……我……”
更有“赴京趕考的寧氏落魄墨客,無處借宿,受城中落魄肮臟後輩戲弄,夜宿此街,遇女鬼暗生情素”的傳聞不脛而走。被文筆出眾功德者寫成話本,再經平話人歸納,流行於酒坊茶社。
“你還是忘不了她。你不恨她,你還愛她。”黃衣人拍著滿手餅渣,用心拍得很響。
或許,極具靈性的烈馬,也感遭到此處的陰沉詭異?
黑衣人“唔”了一聲算作應對,悄悄顫抖的雙手,撫摩著溝壑縱橫的樹皮,在左肩正對方位,猛擊一拳,竟將樹身打出拳頭大小的樹洞,取出一環鐵質圓圈,用力拽動。
冷日似箭,以人間為狩場,獵殺眾生如靶。
“砍了這棵樹,製成她的模樣,把她放在那邊,等他們來吧。”黃衣人意興闌珊地背手而回,從袋子裡摸出兩塊豆餅,喂著兩匹馬兒,“隻是不幸,瘦馬,喂得好些。哎,對了,那首歌,這一句,到底是‘喂得好些’還是‘未得好歇’?”
“籲……”奔馳烈馬猛地頓住四蹄,前衝之力又捲起大片積雪,跟著長街穿堂風,囊括至慧雅居殘骸。
麵色紅潤,身穿潔白長裙,烏黑長髮散落兩肩的女子,如同熟睡般,躺在棺中。
“嗬嗬,他們中的蠱,跟著血脈世代相伴,隻要留在這裡,才氣不死。”黃衣人摸出兩枚桃木釘,甩手揮出,刺入褡褳,“有甚麼好擔憂的。”
狌狌嘴角噴出鮮血,哀嚎著探出前爪,深深摳進雪地,一點一點挪動著哆顫抖嗦的身材。“格登格登”,爪子因疼痛而用力過猛,生生折斷。
六合蕭索,殘冬凜冽,黃黑二人,沉默不語。唯有綻露精光的兩雙眼睛,籠了一層懷想的哀痛。
褡褳鼓鼓囊囊,異化著幾聲嬰兒般的哭泣,不住地掙紮。莫非裝著尚未斷奶的孩子?
“做好該做的事,我們已經不能轉頭了。”黃衣人的腔調比這氣候還要冰冷,從身後馬鞍解下褡褳,順手扔到雪地,“這玩意兒還挺沉。”
北風似錘,以六合為熔爐,熬煉飛雪如銀。
“我冇有耐煩再等你們了。”黃衣人揚揚眉毛,頎長雙目睃著慧雅居。
“我想說幾次就說幾次!是誰聽到這個傳聞,一夜殺儘城內平話人?你覺得封住他們的嘴,統統事情就冇產生麼?你這叫自欺欺人!”黃衣人嘴角揚起一絲嘲弄的笑容,幾枚桃木釘刺中棺材四角接榫暗釦,棺材板傾斜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