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底線,而你冇有。”
“說實話,我感覺你手中的籌馬是假,以天下萬民安危勒迫我是真。”顧覺非放下了酒盞,笑了一聲,看著薛況的眼神裡,到底有幾分輕視,“普天之下,芸芸眾生,不過求一安身立命之所,吃飽穿暖過得歡愉也就罷了。便是那些匈奴人,若能好好過日子,也不會總吃飽了撐的來騷擾邊疆。之前數年,可不但你打仗過蘭渠公主。當年是公主的時候,或恐心甘甘心為你所用,但現在她已是單於,需求為她的子民著想。戰禍一起,兩國遭殃,豈是等閒能夠策動?”
“是可惜了……”顧覺非實在已經很累,隻將這一盞酒端起來,手指捏著把玩,沉默半晌,也笑,“這天下,誰當天子我都是無所謂的。當年薛氏蒙冤,你若能找我,我早識你,或恐也能誌同道合。便是幫手你當天子,也未可知。”
顧覺非便不說話了。
顧覺非從那廢墟之上,搖搖擺晃站起家來。既不看蕭廷之一眼,也不看季恒一眼,隻走到了廊下,仰首望著她,向她伸脫手去。
顧覺非冷臉坐著冇說話。
因而薛況笑了一聲,也不轉頭,但向顧覺非道:“顧大人,該是你下定奪的時候了。”
顧承謙之死當然令他瘋、令他狂,可他並未如薛況普通,為那一己的不甘與野心,捐軀掉無數無辜百姓的性命,而是債有主,一殺蕭徹了之。
薛況並不說話,隻端起酒來與他一碰,抬頭將杯中酒喝了個潔淨。
孟濟眼睛都氣得發紅。
顧覺非也不說話了。
他腳邊上一片血泊淌過。
兩人就這麼對坐著,偶然候快,偶然候慢,一盞接一盞地喝著。
“回夫人話, 大人巧用奇策, 加上方將軍一番鏖戰, 局麵是已經定下來了,亂黨氣數已儘。隻是……”
薛況敢以此來威脅他,可他顧覺非,卻不敢賭他的真假。
他是一個謀士。
但顧覺非也是說一不二的狠人,想清楚了以後也就無所謂那些細枝末節,隻森然道:“叫你給他!照先前說好的去辦!”
但是他一點也不悔怨:“‘報酬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我過夠了。所謂皇室,上承天命,又有甚麼好高貴的?我薛氏一門忠心耿耿,換來的是甚麼?一句功高震主,既往功業全數扼殺,詭計狡計,明刀暗箭,傷害至死。想來現在的你該很明白我,親眼看著本身的親報酬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所逼殺,滋味兒並不好受。你隻經曆了喪父之痛,可我倒是父兄皆死於昏君之手。此恨難消。因你所謂的‘一己私仇’而一刀砍下天子腦袋的顧大人你,與我又有甚麼彆離?便是他日,功高震主之命,你顧覺非也一定逃得了。”
顧覺非是心平氣和的,又端酒起來喝。
她看向薛況:“我曾說過三個孩子都曾喚我一聲‘孃親’,將軍本日事敗,即便是你不要求,我也自當力保他們無虞。至於這所謂的‘見證’之事,卻不是我力所能及之處。本日之事,乃是朝政之事,慢說滿朝文武自會有決定,便是他日新帝即位有所設法,也不是錦惜一人所可反對。您恐怕托錯人了。”
在陸錦惜從宮門口走出去的時候,兩邊的人都看到了。蔡修想要走上來, 但孟濟先走了過來, 因而他便愣住了腳步。
同在這一代中,可謂最驚才絕豔的兩小我,在之前的很多年裡,都是久聞對方大名,有過會麵之緣,卻向來未曾厚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