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重新瞥見麵前這場景，多少有那麼幾分糟心，可一種亟待破局的獵奇，又繚繞到了她心頭。

“……”

庭前的門路還算寬廣，可一靠近梅林，便顯得清幽了起來。

見愁緩緩將目光移疇昔，恰好與因果道君對在一起，隻輕嘲一笑：“我飲此酒，於你無乾。”

那一刹時，簡樸的木門消逝了，猙獰的劍痕消逝了，乃至就連背後的昆吾也消逝了，見愁隻一步，就走入了彆的一個天下。

因而，轉刹時，四周的場景全數消逝。

她不由轉了目光，看著爐上的酒。

“是非因果門，便是心門；是非因果境，便是表情。”

先前扶道隱士說，那龍筋便是鑰匙。

“不錯。”

照著劃子的，隻要天上一輪素白的月。

這時，問完這莫名的一句話，因果道君已用一把竹製的素勺舀了酒起來，漸漸注入酒觚當中，複興身來，文靜地將酒觚捧起，為見愁斟酒。

一顆心微微顫抖起來，可見愁卻不知本身為甚麼還能笑出聲，乃至隻在半晌的生硬以後，便將腦海當中的統統邪念拋開，伸手漸漸推開了這一扇門。

纖細的腳步聲響起。

雖還不見人，可光聽著這聲音，便已經有一種涼沁沁的感受，格外舒暢。

江水從船側劃過，波紋切碎了月光，起起伏伏。

腳下有九級台階，一級一級。

也是美人。

孟婆湯，見愁是聽過的。

見愁低頭一看，石亭竟然已經刹時化作了一隻劃子，趁夜行駛在江麵上。

是好酒。

因果道君的影子已經消逝不見，船上的見愁，站在這一道身影的背後，不由自主地朝著前麵走了一步。

凜冽的香息纏繞在每一絲的酒中，頓時滿盈到見愁的滿身。

在她有些微怔的目光之下，見愁已經將粗陶碗端起，一飲而儘。

“恰是如此。”

“逝者如此夫，不捨日夜……”

“凡大家人想求得長生，卻不知一旦踏入修行之路，便被循環拒之門外。賤命一條，一死便從這六合之間消逝一空，靈魂被十九洲大地接收，成為這六合間渺渺之一氣。欲求長生，卻失了長生；無知無知，壽命長久，卻可入六道循環，縱使前塵舊事儘忘，也還以奇特的靈魂狀況儲存在這浩大宇宙中。”

粗陶的碗，如何看也不算是精美，按理而言，與麵前這一名因果道君不搭。

見愁站在大門之前，像是站在刑台上，隻覺腳下滿是一片又一片鋒銳的刀刃。

人從微末而來，再見這微末，俄然便有一種奇特的心境。

隻因為，如許的門她來到十九洲以後便從未見過，它隻呈現在那有著一棵古榕樹的小山村裡，伴跟著嫋嫋而起的炊煙，金黃金黃的夕照，另有那掩在一層層霧靄之下的墨色山巒……

一樣的景色，不一樣的人，也是不一樣的表情和經曆。

可他們眼下的這一艘船上，卻冇有半點的亮光。

雪薄，見愁一步落下，便能將之踩實了，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足跡。

亭中有一石桌，上頭擺了一些粗陶的酒器，黃玄色的斑紋勾畫出樸實和簡樸，竹製的托盤上放著新采的一朵一朵紅梅，倒是鮮豔非常，模糊有暗香浮動。

薄薄的一層白雪，灑在園中空中上，像是灑了一層白銀。

不管是人間孤島還是十九洲，都有過“地府陰司”一說，隻是在凡人的傳說裡，人死要過鬼域，顛末三生石，喝下孟婆湯，便可忘懷前塵，轉世投胎，謂之“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