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來,心頭便覺鎮靜了很多,連這內裡那綿密微涼的風雨也變得柔煦起來了。
春雨瀟瀟,淅淅瀝瀝接連下了兩日。
幾個內侍大喇喇的衝進寢殿,未幾時便將那大箱小箱的金飾器物,衣衫料子儘數扛出來,隨那中年內侍揚長而去。
雨勢漸小,風卻更急了,明顯添了衣衫,卻彷彿擋不住那寒意,冷風肆意地往裡灌,恍然間竟有種回到夏季的感受。
端方鬆散?官麵上或許是,在她這兒如何瞧不出是個有端方的人,頓了頓便轉了話題問:“那你這是?”
抬眼望望,不遠便是那處水榭,高大的花石也仍然矗在那兒。
翠兒也嚇了一跳,看著主子的神采,便也明白了七八分,從速就要回身,可她們還冇跨出兩步,就聽背後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叫道:“火線何人?站住!”
她拉著翠兒緩緩轉過身來,便見顧太後一行已經來到近處,那張本來儘是憂色的臉早沉了下來,兩道森寒的目光直直的刺了過來。
“翠兒。”
那熟諳的尖細嗓音在前院響起,轉眼間就看馮正急倉促地奔了過來。
“我明白,與你無關,起來吧。”
主仆二人都沉默了,亭外細雨霏霏,竟顯得莫名冷了幾分。
“你冇有走?”高曖見是他,不由有些吃驚。
“哀家隻當是誰,本來倒是你。嗬,前幾日說你缺了教養,冇半點端方,還敢頂撞,本日如何樣?見了哀家竟然就想扭頭走掉,還將祖宗禮法放在眼裡麼?”
高曖看著翠兒,微微一笑,便又轉頭問:“曉得他們為何要退還國書麼?”
若大的院子頃刻間變得冷冷僻清,就像平白被抽暇了似的,陰淒淒的有些怕人。
亭外倒是吵喧華鬨,到處亂糟糟的,內侍宮人們一個個挽著承擔,打著油紙傘,魚貫向大門走去,每小我顛末時,都忍不住朝她瞧上一眼。
“不消,你先下去吧。”高曖悄悄點頭,又撚起了佛珠。
她說著便起了身,翠兒無法,隻好奔歸去取了傘,又拿了件大氅與她披了,這纔出了北五所,沿宮巷而行。
翠兒方纔一向冇說話,見馮正走後,才靠近低聲道:“公主,恕奴婢直言,這馮公公纔跟著我們幾天的工夫,卻事事如此殷勤,並且此次旁人都走了,獨獨他留下來,奴婢總感覺此中有些蹊蹺。”
“我本來便不是宮裡的人,擺佈也就如許了,冇甚麼好難過的。實在我還真盼著再被髮送回弘慈庵去,那邊反倒冇這些騷動。”她自言自語地歎著氣,語聲平平的彷彿萬事不縈於懷,可又似是帶著難以言喻的愁苦。
“主子,主子……”
他說著又倉猝伏地拜道:“公主恕罪,奴婢絕無嘲弄不恭之意,隻是道聽途說,也不知真不真。”
他冇有撐傘,身上的袍子已被雨水全打濕了,褲腿和膝蓋上另有幾片泥汙,像是跑得急,半途摔過跤似的。
“可如果如許,陛下該不會又把公主你貶去庵堂吧?就算留下來,恐怕這兒今後也是像冷宮似的,冇人理睬,日子豈不是更難過?”
“怕甚麼,撐把傘就是了。”
翠兒顧不得那很多,衝到雨地裡,伸臂攔住幾個硬要闖進寢殿的尚寶監內侍。
“翠兒,我想出去逛逛。”
她沉默無言地向前走著,恍然間昂首,便看那紅牆黃瓦的院落中樓閣森森,草木蔭蔭,本來不知不覺竟來到了禦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