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翻開的刹時,她那顆心幾近停了下來,垂眼瞧疇昔,隻見裡頭琳琅滿目,公然都是女子的用戴之物。
“臣恭送殿下。”
那聲音仿如利刃,刺破這闌珊的夜,又幻作無數道熾烈的強光凜冽而下,照得人無處遁形。
現在可如何好?
真的是這般麼?
夜風在殿宇間穿越,收回陣陣呼哨之聲,彷彿空語呢喃,陳述著其間曾有的,不為人知的過往……
她一件件的撫摩著,那些敝舊的金飾上彷彿帶著溫度,彷彿觸到了母親似的,淚水不自禁的滑落下來……
“公主可還記得這裡麼?”徐少卿俄然問。
徐少卿抬手捋著袖子,攏在裡頭的左腕猝然暴露來,也是膩白的色彩,那上頭還戴著一串紫檀的佛珠,鮮明便是她當時送他的那件東西。
他彷彿也冇籌算要她答覆,轉而持續道:“據臣所知,這景陽宮早前曾有幾位皇後居住,慕妃娘娘是最後一名仆人,雖不是執掌鳳印的正宮娘娘,但也足見其在先帝心目中絕非平常之輩。也自從她殉節蹈義後,這裡便是宮中禁地,再冇有任何人涉足過。”
她雙手發顫,定了定神,才抖抖地去掀那蓋子。
她未及多想,便將事情原本來本對他說了。
他聽完卻不言語,隻是挑唇看著她。
他頓住步子,伸臂環在她腰間,縱身躍起,輕飄飄的翻過那高大的朱牆,悄無聲氣地落在地上。
她也剛好正抬眼瞧疇昔,與那雙眸子一觸,瞬息間便敗下陣來,垂著頭,倒像真做錯了甚麼似的,心頭突突跳得短長。
而識得他纔不過三兩月的工夫,在她心目中,卻似已變得冇法替代了。
她見他直奔主題,顯是早就曉得東西的地點,心中不覺驚奇。
遲疑了半晌,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恍然一瞥,卻見那紅色曳撒的袍角已近在麵前。
再擺佈打量,見那箱子約莫七八寸見方,青銅包角,上頭的紅漆已然班駁,明顯用時已久,蓋接處空空的,並冇上鎖,想是三哥當初年紀也不大,又事出告急,便胡亂找這箱子盛了東西,又倉猝埋了,而後便再從冇翻動過。
她這時候倒是個冇心肺的,聽他一說,腦中立時便回想起那些傷神催腸的話來,便又期呐呐艾道:“廠臣為何要這般說,我……我既是曾經承諾過,內心便將廠臣當作家人來看,怎會是願意之言?”
那邊荒草淒淒,一尊殘破的石燈孤零零的矗在那邊,暗淡中竟有幾分詭異。
言罷,又轉頭對高曖歉意的苦笑一下,便有些沉悶的去了。
可這事該如何對他明言?
高曖感覺有些不倫不類,都說神鬼怕惡人,他大抵也可歸為此類。
高曖不由沉默,若父皇真的寵嬖母妃,該當愛屋及烏,為何卻狠心將尚在稚齡的她送去庵堂,與青燈古佛作伴?
高曖聽他最後那句話,頓時麵紅過耳,垂著頭,隻覺頸子都燒了起來。
高曖頓在原地,望著那頎長的身影伴著那悄悄的窸窣,自如淵似湛的杳冥之處緩緩而來,紅色曳撒的下襬隨步子搖擺攢動,彷彿飄行如虛空當中,一霎間便滑到了近處。
徐少卿打著躬,待人走遠了,便如繃起的鐵尺般重又直起家子,目光跟著眼波流轉,落回到高曖身上。
這此中的啟事她想不通,可也模糊能猜到幾分,隻是不肯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