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昶又笑了笑,便回身出了門。
當本身是竊玉偷香的賊麼?
高昶凝立在窗前,入迷了好半晌,纔回過甚來,有些難堪地笑道:“瞧我,冇出處的對你說這些做甚麼?天晚了,你又受了傷,不宜勞累,我去叫人來奉侍你安息。”
高曖卻也冇甚麼要說,撐起家子,就在床榻上行了個半禮道:“三哥慢走,恕我不能相送。”
她坐在那邊愣了半晌,那幾個王府宮人便又走了出去,奉侍她換了身新的中衣,蓋好衾被,放下羅帳,點起熏香,又熄了燈盞,這才紛繁退到外間。
高曖像討了個敗興,聽他說得決然,卻也不知該如何勸了,隻是心下冇出處的一陣絕望。
當然,這話不便出口,以是也就冇再回聲。
他說著,背手踱近幾步,眼望著半啟的軒窗外,歎道:“當年太、祖、爺爺一統江山,定鼎天下,便製鐵牌懸於宮門外,嚴令後代子孫不得使內侍執要過量,更不得擅權乾政。隻可惜,未及兩代便此令不可了。厥後曆朝愈演愈烈,很多奴婢也更加跋扈放肆,冤獄亂政之事地點多有。父皇有感於此事大大倒黴於江山社稷,當年淘汰司禮監和東廠,終究有些效果,卻不想到陛下這裡竟又……唉,數十年辛苦,還是毀於一旦。”
才一見麵,便又是這般。
這叫甚麼話?
隻是既然決意同生共死,又為安在最後一刻忽又變了卦,平白的徒生枝節呢?
他頓了頓,似是有些話不吐不快,想想便輕咳一聲,續道:“你是公主之尊,他不過是個刑餘奴婢,經心保護乃是恪儘本分,左不過再藉此賺些功績,幸虧陛下那邊邀寵,胭蘿也不必過於在乎。何況他是東廠提督,此中牽涉龐大,莫說不宜交友,連近也近不得,胭蘿可千萬記下了。”
心中暗恨這胡言亂語,咬唇白了他一眼,可又生不出真怒來,頓了頓,便又道:“我曉得廠臣與三哥有些嫌隙,不肯入府養傷也情有可原,可那城外的堆棧怎也不及這裡溫馨,廠臣傷得那麼重,正該有人好好顧問纔是。”
這話說到厥後,懵懂錯愕中已有些生冷之意。
“啊,你……”
抬起眼來,便又瞥見那裝著螢蟲的白紗罩,內裡微光點點,竟有些迷離的美。
高曖驚得呆住了,竟忘了遁藏,待回過神來時,纖手卻已被他抓住,轉動不得了。
真正為了甚麼難以成眠,她自家內心最清楚。
這是誰做的?
裡頭星星點點,竟放了數十隻螢蟲。
卻又把她當何為麼?
“晉王殿下並未欺瞞公主,臣冇在王府裡,目下領著人在秣城外的堆棧落腳,隻要龍驤衛在城內駐紮。臣也是心念著公主,好輕易苦忍到入夜,這才摸進王府來。”
她望著高昶,竟不由自主的問了句:“三哥,東廠真像坊間傳言的那般不堪麼?”
待回過神來時,徐少卿整小我便已坐到了她身邊,又抬手將腳上那對皂靴脫下,提著探出帳外,輕放在榻邊,與她那雙嬌巧的繡鞋並在一處。
略一沉吟,便故作訝然道:“三哥如何這般問?我奉旨回宮才隻要半載,其間不過是前次由徐廠臣護送前去夷疆平叛,這趟又是他隨行北上,是以臨時算作瞭解,何曾談得上甚麼友情?隻不過得蒙他數度捐軀相救,心中便有些感念他儘忠職守罷了,卻不知三哥此言是在狐疑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