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高曖頓時大窘:“我手上粗笨,不過是隨便繡繡,哪敢送人。”言罷,抬手便去搶。
“不,不可!”
高旭耷拉動手,呆滯的目光仍舊呆呆地望著書閣的屋頂,隔了半晌才緩緩道:“朕不怪你,隻是心煩得短長。想想朕繼位已有十五年,大婚也已十年,直到本日卻仍未有子嗣出世,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現在皇後好不輕易有了身孕,朕隻盼著能是個皇子,也好與天下臣民有個交代,卻不想莫名其妙的……唉。”
徐少卿跟著道:“回陛下,臣覺得公主留在都城最好,既能夠掩人耳目,不易被髮覺,又可隨時照顧,臣已尋了個妥本處所安設公主,請陛下放心。”
高曖輕吮著蔥管柔荑般的手指,強壓著心中的鎮靜,不肯讓她瞧出來,那語聲便如空穀呢喃,不露半點陳跡。
高旭長長一歎,那聲音帶著無儘的感慨,彷彿心中哀怨叢生,將渾身的力量都抽暇了。
那邊已由下人們放開了席麵,十幾樣精美菜肴擺下來,前麵還連續上著。
高旭將手一揮,身子微微向前俯著,凝睇他道:“朕此生獨一信賴的就是徐卿你,莫非徐卿便不肯為朕分憂麼?”
高旭吃了一驚,轉頭望過來。
“嗯,那你去吧,我等你返來。”
高旭麵無神采地斜了他一眼,微微撇著唇角嗤笑道:“滿朝文武各個陽奉陰違,這宮裡也是暮氣沉沉,現在瞧瞧,連徐卿你也冇了至心,看來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這事理徐少卿比任何人都清楚,奉侍天子十幾年,兩人之間早非主奴、君臣那麼簡樸,可“伴君如伴虎”這句話老是至理名言,不能不有所顧忌,特彆是此等牽涉宮闈的大事,更是草率不得。
現在乍聽他返來,怎能不心頭怦然。
她見他線也不拔就要往懷裡揣,羞著臉道:“這個不好,待我這幾日重繡一幅與你吧。”
她這才暴露歡顏,害羞與他並肩走向前院。
徐少卿聞言一愕,當即撩起曳撒下襬,雙膝跪倒,伏隧道:“陛下息怒,臣對陛下之心,天日可表,怎會冇有至心?”
“唉……”
“公主,你的手!”
高曖聽他提及“過日子”三個字,禁不住又是一陣耳熱情跳,與他相鄰坐了,也不再矜持,當下便動起了筷子。
“如何,你還要走?”高曖驚詫昂首,有些絕望地看著他。
現在承諾了他,又到了這裡,總覺該有個新模樣,這才重新撿起來,希冀繡個“連理雙棲”,“鸞鳳和鳴”甚麼的,不想卻如此之難,起手邊不知費了幾塊帕子。
高曖坐在棚架下的石墩上,手托花繃,沉默挑弄著纖針細線。
“那為何方纔儘把些無用的言辭來講,卻冇一句實心誠意的話?”高旭抬頭躺著,唇角儘是嘲笑。
他點點頭:“此事乾係嚴峻,陛下親口叮嚀,臣不敢懶惰,幸虧眼下已大抵有了端倪,待過了這幾日也就好了。”
高曖眼圈一紅,怔怔地垂下頭去。
翠兒皺眉不解道:“公主,這才中午剛過,哪有這麼早預備晚膳的?”
高旭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發覺的凜厲之色,但仍舊冇有動,悄悄點頭道:“這些年宮中一向都有傳言,朕老是不信,但是此次皇後小產實在過分蹊蹺,朕思慮了這麼些日子,就是放不下,總感覺這類此中冇那麼簡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