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橋掀了棉絮,跪在草垛上,沉穩清脆的聲音一字一句道。
說著,她俄然有幾分淒愴地笑了聲,這笑聲傳到容玨耳中,他微蹙了眉梢,一瞬鬆開。
“蜜斯,都是奴婢無用,扳連了你……”
薑琳琅手指死死地摳著門扉,指甲嵌入門扉中,指甲斷裂,木屑戳破大拇指,連心的疼,她咬著唇,卻無動於衷地任由血流出,順著指腹流到手腕上。
“容玨你敢!”
但是,與此同時,門外也響起一道聲音,熟諳的陰柔、森涼,令人不寒而栗。
“既如此——暗一,丫環殺了。”
“容玨,算你狠。”
聽到這句的薑琳琅眉擰得高高的,隻覺外頭此人大男人主義過分,殊不知聽到這四字的暗一和暗二皆是一臉“活見鬼”的神采——
這個弱肉強食的天下,如果莊嚴能臨時換來她和小橋的性命,薑琳琅,你又有甚麼好矯情的。
他勾起薄唇,低低譏了一句。
小橋身上的鞭、痕瞧著非常瘮人,幸虧薑琳琅趕來的及時,隻傷及皮肉……
無人應她。
隻是指骨咯咯作響的聲音,明示著他啞忍殘留的喜色。
“你閉嘴!”薑琳琅轉頭瞪了一眼已經做出赴死籌辦的小橋,怒其不爭地紅著眼罵道,“誰要你做大義勇為的忠仆了!我說過有我在,就不準你出事!”
還真是叫人不測。
“咳咳咳,蜜斯,彆叫了……”
不就是屈就?
好像放下崇高的、好笑的、卻彷彿能值錢的自負般,沙啞無波地問著。
薑琳琅一口氣冇接上來,猛咳嗽了好幾聲,麵上閃過幾分難堪的心虛,但很快又被憤怒代替,也不睬會身後小橋的勸止。
公理仁慈,不讓鬚眉,如許的女子,如果在彆的府上,亦或是在皇宮,都絕對是令人敬佩的存在……但是,在這詭譎森嚴的丞相府,他們這群被世人鄙棄的奸佞之徒當中,理應是活不下去的角色……
門外,夜色下冷冷僻清的男人,俄然因為這一句,本來低迷陰沉的氣味倏然一散。
小橋身子微震,倒是冇有貳言地閉上眼,“蜜斯……小橋——”
薑琳琅曉得,容玨現在眼裡,絕對翻湧蒸騰著殺意。
——“好一對動人的主仆。”
隻是,望著侷促的柴房,薑琳琅不由歎了聲。
小橋擁著被子,艱钜地撐著身子,聽著薑琳琅豁出去般對著外頭破口痛罵,神采愈發丟臉,忙勸止道。
卻好生生地被主子容忍庇護到現在。
“你可知錯?”
與此同時,柴房裡的薑琳琅渾身一震,麵上赤色褪了個潔淨,方纔的平靜一下散去,她聲音一顫。
半晌,容玨將那運了內力蓄勢待發的手收回,收到了背後,狠狠一握,化作虛無。
“接著罵。”
但那股冷若寒霜的陰鷙幽光,即便隔著一扇門,也能傳達給屋內的人。
“丞相大人,要殺要剮,奴婢一人接受,您說得對,仆代主過。蜜斯惹您不歡暢,小橋情願一力承擔!請丞相放蜜斯出去——”
屋外,久久冇有聲音。
梗著脖子就接了一句,“我就不罵,憑甚麼聽你的!”
“說甚麼呢?是我不好,扳連你了。”薑琳琅將獨一的棉絮拉了拉,替小橋裹好,手上行動非常和順,語氣帶著幾分無法和煩惱。“若不是我,你也不會捱打,跟著我一起刻苦。”
也被丟到了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