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婦偷眼看著許蘭青,見她目光閃動,臉上很有難堪的神采,忙拍了胸脯道:“那殷蠻子一夥加起來不過十來人,我們宅中幾百口兒,莫非還怕了他不成?”
“殷......殷勤,你......你......”許蘭青銀牙咬碎,她奮力抵當著劈麵波瀾般湧來的那種令人膽戰心驚的威壓,看著殷勤一步步朝她走來,心中升起一股有力抵擋的寒意。
隻是她的話音未落,院門口處就傳來男人哈哈大笑的聲音:“我說怎會在外頭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公然有人在背後嚼殷或人的舌頭。”
許蘭青聽她大聲道出“殷蠻子”三字,想攔倒是晚了,她心中雖氣,卻又不好發作。這婦人固然隻是個煉氣初期的修為,論起輩分,倒是比許蘭青高了兩輩,按理她應當喊這婦人一聲七姨奶。
饒是殷勤有備而來,一時候也被吵嚷的頭暈腦脹,他的宿世有個愚人說過,一個女人說話抵得上五百隻鴨子,現在麵對著滿園子近萬隻鴨,殷主任的眉頭也不由皺了起來。
四目相對,鼻腔裡滿是男人熾熱的氣味,許蘭青身材先是一僵,頓時手忙腳亂地掙紮著從殷勤的手臂中逃出來,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了頭道:“不知殷主任台端光臨,我這、這裡也冇有甚麼籌辦,我、我是想去給主任泡茶去呢。”
有了兩個帶頭的,剩下一院子的婆姨奶奶們便都嘰嘰喳喳地叫喚開了。有說殷蠻子光天化日,私闖後宅,擾人家眷的,也有破口痛罵讓他們從速滾出去的,七姨奶奶乾脆往地上一坐,嚎啕著交代後事。
第二步,圍在院門口處哭鬨的十幾個婆姨,竟然同時收了聲音,看著殷勤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懼。
高香等幾個收稅組的隊員跟在殷勤與符小藥的身後,也都麵麵相覷,冇推測常日裡溫文爾雅,風采翩翩的許長老,家中竟然是這般氣象。
符小藥站在殷勤身後半步的位置,見他在天井門口停下腳步,忍不住湊上去,悄聲道:“主任等下往假山那邊走幾步,我們站住了上風口,隻需撒出半包海棠紅,保管毒翻了這幫老孃們兒......”
殷勤腳下不斷地繞過嚇尿了的老嫗,腳下悄悄一撥,將癱坐在地的七姨奶踢到一旁,然後朝許蘭青咧嘴一笑道:“許夫人這是何必......”
許蘭青心中嘀咕,腳下的步子就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在她身邊是個身材肥碩的婦人,卻將孫文奇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了去。這婦人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年紀,斑白了頭髮,身著金絲織錦的大紅襖子,渾身的珠光寶氣,涓滴冇有半點修士的出塵氣質,倒是像極了城內裡富朱紫家的俗婦。
高香自誇是個能罵的,與人罵仗,以一當十冇題目,以一當百倒是向來冇有試過,她偷瞄了幾眼坐在天井當中哭天搶地的許七姨奶,竟然從心中升起一股子棋逢敵手的感受。
他徑直走到七姨奶奶的身邊,本來坐在地上滿臉不含混的七姨奶竟然神采慘白,額角冒汗,臉上肥肉亂顫,支吾半晌,硬是冇能說出一句整話來。站在她邊上,那位號稱活膩歪了的老嫗更是直接癱倒在地,緊接著一陣臊臭傳來,老嫗身下賤出一灘渾黃穢物。
他的話未說完,許蘭青俄然驚叫一聲,也不知從那裡來的勇氣,捂了嘴巴回身就跑。題目是她一身會客的號衣,裙襬拖在地上,冇跑兩步,腳下便被裙襬絆住,許夫人收勢不住,尖叫著就往地上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