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光略顯暗淡的時候,縱馬飛奔在雪原中間,劈麵見到一人一馬奔馳而來,待離得近了,藉著雪地反射的天光看清了那是王府的侍衛統領薛哲。
兩人站在一處,同是二十多歲的年紀,也同是青綠斑斕服配腰刀的錦衣千戶行頭,比起黑瘦矮小、顯得奪目老辣的李祥,卓誌欣卻天生白淨清秀,斯文得彷彿個墨客。
眼下花子的人數比他們多上一倍不足,再加上廠衛名聲不佳,若見有人挑頭與他們對抗肇事,連那些小販都說不定參與出去打個便宜架。
薛哲左肩與右臂各掛了一處傷,身上血跡斑斑,佩刀也不知去處,一眼看出前麵來人竟是徐顯煬,頓時欣喜叫道:“徐大人,王爺他……”
李祥挺起胸脯,與有榮焉地笑道:“還是顯煬你威風啊,聽過‘太保歌’冇?他們說:‘但呼太保名,能止小兒啼。’哈哈……”
一時候人呼馬嘶,盜賊們紛繁抽了兵刃在手,陣容駭人。
那些人裝束各不不異,但無外乎布衣常見的粗布棉襖棉袍, 大多戴著棉帽, 雖未蒙麵,在這稍顯暗淡的陰天傍晚也看不清邊幅, 大略一看都是些青壯男人,每人身上都配著兵刃, 多數都是樸刀,另也有些長刀、□□和土質狼牙棒之類。
刀兒匠一邊向小門徒誇耀技術,一邊敏捷地割口斷筋,冇一會兒高低兩件兒都割完了,拿片開的豬苦膽貼上止血,再取過一根麥秸稈來,從一團鮮血淋漓之間精準地找到尿孔插出來,免得血肉封了尿道,這就完活了。
薛哲愣了愣,看看前麵,又轉頭看看他,剛放下一點的心又懸了起來——他隻來了一小我啊!
手底這些侍衛,僅薛哲一人最得誠王信賴,當此時候他自知脫身有望,天然不忍薛哲來陪葬,他扯下腰間吊掛的一枚荷葉玉佩拋給薛哲:“拿這作信物,必可叫皇兄信你不是臨陣脫逃。一得機遇就歸去報訊,聞聲了冇有?”
徐顯煬朝已然乾清乾淨的街道望了一眼,淡淡道:“這回比上回跑得還潔淨,是不是內裡又有甚麼新傳言了?”
至元九年,雖說國朝一樣是千瘡百孔,岌岌可危,起碼內奸尚未破關,京畿一帶還算安靜,北直隸的百姓們勉強算得上安居樂業。
為製止這些人閒極肇事,錦衣衛隔段時候就要出動聽手擯除他們出京,這已經成了錦衣衛一項平常任務。
侍衛們再如何堅信冇人敢打王爺的主張, 這會兒也看出不對勁了, 眼下天都快黑了,哪兒來這麼多人可巧踏雪趕路?
四周很快墮入一團混戰,看著一個個臉孔猙獰的盜賊悍匪,誠王悄悄嘲笑:死在這些貨品的手裡,還真是有點不甘心呢……
自從當今聖上汲引親信寺人何智恒做了司禮監掌印兼東廠提督,一晃五年下來,何公公已然成了史無前例大權獨攬的內宦重臣,風頭壓過了一眾朝廷大元,被世人傳說為“九千九百九十九歲”,隻比萬歲爺差一歲。
有錢的進廠子割,冇錢的本身割,北直隸周邊很多處所閹割成風,有爹把兒子閹了的,有百口男丁一塊兒閹的,傳說河間府還曾有個村莊,整村的男丁全都閹了。
此中竟有一人大聲吵嚷:“罷休,爺爺可不是寺人花子,爺爺是孫公公府上的管事!憑你們這幫孫子也該抓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