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聞言是朝墨棋看去一眼，目睹她低下頭便悄悄嗯了一聲。

墨棋眼看著她的身影，麵上的怔楞還未曾消下，她心中還是有幾分奇特的，明顯夫人還是以往那副模樣，可她總感覺哪兒有些不對勁，就像夫人先前阿誰笑也比之前多了些旁的味道…她腦中的思路轉了一回又一回，纔想出兩個字。

墨棋等馬車停下便掀了一角外頭的車簾與沈唯說道：“夫人，到了。”

沈唯本來覺得要侯上很多工夫，倒是未曾想到這才和陸覓知叮嚀了幾句，那簾子便又被人打了起來，倒是那宮人來請她們出來了。

沈唯固然低著頭跪在地上卻也能聽出座上之人固然聲音暖和，可模糊卻還是能從那話中辨出幾分久居高位的嚴肅氣勢。

她曉得墨棋說道此番話是怕她過會晤到老夫人的時候與她置氣，傷了這多年來的和藹。

這也是沈唯和謝老夫人乾係變差的第一步。

沈唯想到這便從兔毛手籠中伸脫手，待那外頭的雪花落在掌心化成水，她纔開了口：“放心吧，我曉得該如何做。”

比及離人另有段間隔的時候沈唯便止了步子，她鬆開牽著陸覓知的手，而後是朝那座上之人行了一個大禮，口中跟著說道一句：“請娘娘大安。”

是以凡是進宮的命婦也隻是朝未央宮拜上一禮，再讓宮侍傳一聲話聊表敬意。

沈唯卻在她的怔忡間已斂了麵上的笑容，她把手重新藏回到兔毛手籠中，而後便持續提步往前走去。

沈唯從那繡著山川畫的座屏上滑過，而後便看到了坐在羅漢床的一名老婦人。

這便是有私話要與沈唯說了。

皇宮的花燈宴是定在晚間, 隻因本日去宮中的命婦有很多，何況還要先去給未央宮的那位主子存候, 沈唯怕路上擁堵乾脆便在申不時分就出門了。她本日穿戴一身一品國公夫人的服製，手牽著陸覓知方纔要登上馬車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大嫂好久未曾出門了，今兒個宮裡人來人往, 您可必然要謹慎呢。”

比及兩人歸了座――

最好這個女人不管不顧鬨上一通，讓宮裡的幾位主子都感覺她德行廢弛…到得當時，就算老太太再寵著她又能如何？

沈唯剛由墨棋扶著走上馬車，便有一名年長的宮人迎了過來…宮人穿著得體，麵貌也非常端秀，待朝沈唯打過一禮便恭聲與人說道：“請您大安，皇後孃娘曉得您來，特地讓奴侯在這處迎您去未央宮先坐上一會。”

雖說前頭瞧著不算遠，可走起路來卻還是費了很多工夫。

墨棋天然也瞧見了她的笑，自打夫人醒來後，這還是她頭一回見夫人笑。她麵上的怔忡未曾消下，就連先前還想勸說的話也一併止在了喉間，眼看著夫人臉頰上的那顆痣因為這一回笑更加光鮮，連帶著本來有些病態的麵龐也跟著新鮮了幾分。

以南見她這般倒也鬆了一口氣，等把手上的大氅交給一側侍立的丫環便又扶著人往裡頭走去，錦緞布簾背麵的一方六合非常高雅，謝老夫人固然出身大師可為人卻非常簡樸，不拘是常日用度還是屋子裡的裝潢都不算華貴。

陸覓知固然年幼卻也不是不通事件的，她也未曾說道甚麼，隻是朝人又打了一道禮，而後便低著頭靈巧得由人領著往外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