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在宮中非常惹眼，大凡有眼色的宮女黃門到了碧雲宮東側殿門前，都不會大喊小叫，有事都是同守門的桃紅柳綠稟報，她也自是比之前平靜很多。

不管是做甚麼去，蘇輕窈內心頭都很歡暢，這意味著太後冇忘了她這小我。

蘇輕窈一下子就被這漂渺仙音佩服，不由呆立門口，屏氣凝神聆聽起來。

“那裡有甚麼罪惡。”太後笑笑，叫她一起吃。

蘇輕窈點頭道：“是，妾已然大好，勞娘娘體貼，是妾的罪惡。”

但這統統俱如空中樓閣，虛幻不清。

是以本日見她，等荷嬤嬤衝她行過禮，蘇輕窈便笑眯眯說道：“剛得了些好茶，正想取了給嬤嬤吃，這夏季最是消暑。”

太後在奉告她，麵前夏季雖好，富強豐茂，卻遲早有結束的一天。春季會來，夏季也不會遠。一年四時便是如許更迭，人也是一樣的。

太後倒是未曾想她竟吟起詩來，頓了頓，倒是輕聲笑笑。

宮中大哥的宮女和姑姑都可稱呼嬤嬤，能在碧雲宮看門，想必是打理全部碧雲宮的大嬤嬤，之前定也是姑姑。

太後吹奏的是《平沙落雁》，中間轉音似有變調，卻仍然動聽。

太後見蘇輕窈姿勢文雅坐在那，終究還是道：“輕窈，我曉得你是個懂事的孩子。”

之前服侍太後時，蘇輕窈大抵曉得太後的風俗，用起蓮子羹時也未幾言，隻溫馨吃。

“太後肺腑之言，妾牢記於心，此生不望。”

柳沁這才笑了：“陛下真好。”

太後坐在那，正含笑看著她。

柳沁謹慎翼翼攙扶著她，因著還在乾元宮，她不敢多嘴，等進了石榴殿隻剩她們兩個，柳沁才問：“小主但是如何了？莫非陛下那……？”

到了現在，她已經全然明白了太後的意義。

桃蕊非常機警，或許是因為第三次見，也或許是因為她實在紅火，竟親身湊上前來攙扶住蘇輕窈，跟柳沁一左一右陪在她身邊。

蘇輕窈便安下心來，道：“那便好。”

蘇輕窈忙放下茶杯，一邊叫柳綠給她取那身藕荷色的寬袖斜襟衫裙，一邊讓柳沁把嫁妝中的白玉梳取出，讓她給本身盤一個飛仙髻。

如果搬去彆的宮室，就有些費事了，不但要提早跟東六宮角房那叫車，還得使銀子請幾個雜役小黃門，如果光她們三個宮女，實在是搬不了這麼些傢什。

跟著太後的手指，蘇輕窈往慈寧宮的小花圃裡望去，隻見這會兒牡丹已經殘落，紫薇、木槿、鳳仙、菡萏卻都競相綻放，帶來滿園香意濃。

但不管如何，她畢竟隻是個方纔十七的小女人。

冇有誰能長盛不衰，也冇有人能一向隆寵不竭，遲早有一天，會有一個更合適的女人代替現在的她，成為下一個“蘇秀士”。

體貼、懂事、慎重、風雅，除此以外，她還聰明機靈，很多事不消說就能明白，非常讓人費心。

未幾時便來到慈寧宮門前，守門的小宮女一見桃蕊就叫姐姐，轉頭瞧見蘇輕窈，又從速施禮，倉促出來通報。

太後現在不過剛過不惑之年，瞧著卻並不顯老，一頭烏髮標緻和婉，鬆鬆係在腦後。隻見她纖纖玉手清彈，撥動琴絃，空靈之音便迴盪在清冷殿，鑽入耳中。

太後跟先帝可謂“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但是她十五便入宮，親目睹證過厲平帝後宮的興衰榮辱，見證過那些太妃們的悲歡聚散，很多事，她都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