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而行，趕車的人是馮蘄州特地遴選之人，沉默寡言，不喜談笑，卻對馮蘄州忠心耿耿。

衾九能讓馮蘄州那般信賴，必有她過人之處，她若當真被人發覺身份，恐怕徹夜也不會返來了。

“厥後大皇子提到了二爺，二爺離京以後，他們公然曾派人在半道對二爺動手，幸虧二爺早有防備，和大步隊離開以後，帶著雲生和左越提早到了臨安。”

“爹爹既然想要局勢亂起來，我自是要幫爹爹一把，你讓人去趟婁府，給婁大人送份大禮。”

馮喬聞言嗤笑道：“蕭顯宏野心倒大，竟然敢肖想賀蘭家，他也不怕被撐死。”

“奴婢也是為了拋棄身後之人，以是纔會這麼晚才返來。”

院牆邊的大樹被幾場大雨一下，已脫落了很多葉子，本來富強的枝頭看上去稀少了很多，或許是枝冠太高，此中半邊的細枝被壓得倒折了返來，落在牆頭之上，模糊還能看到一道黑影……

“本世子路過此處，卻冇想到竟然能聽到如此好戲，當真是出色至極。”

永貞帝對賀蘭家如此顧忌，卻向來未曾想過要動賀蘭家分毫，就是因為他很清楚賀蘭家的存在代表著甚麼。

“與人脫手了？”馮喬問道。

馮喬彷彿一向在等她，房中燈燭敞亮，紅綾和趣兒都被她打發還去歇息。

衾九神情微頓，她當然曉得馮喬問的人不是淺顯人。

窗外月色皎白，耳邊仍能聽到草蟲窸窣聲。

那人從不問任何事情，更像是對甚麼都不感興趣。

大燕曆經三朝，從未有人想過要動賀蘭家，那蕭顯宏到底哪來那麼大的心，竟然妄圖將賀蘭家歸於麾下，任他差遣？

那賀蘭明泉是甚麼人，賀蘭家又處於甚麼處所？

這些年，永貞帝對廖家不聞不問，從未主動提起過要讓廖楚修秉承鎮遠侯之位，更將廖楚修和賀蘭君困於京中不允分開，為的不過就是用廖家所剩之人管束賀蘭明泉。

馮喬提著溫熱的茶壺，倒了杯茶水說道。

“你本日密查，可知大皇子為何會俄然找上廖楚修？”

衾九返來不過半晌，便又倉猝分開，去安排馮喬叮嚀下來的事情。

衾九將本日在留湘閣中所聽到的那些事情全數說了出來。

馮喬看著她背影消逝在門外，徐行走到窗前。

衾九入內之時，身上帶著絲絲涼意，明顯已經入秋，額間卻有汗乾後的陳跡。

她沉吟半晌，想起馮蘄州曾交代過她的話，低聲道：“蜜斯有何叮嚀。”

“屆時不管是大皇子也好，還是牽涉戶部的四皇子也好，恨得都隻會是爹爹一人。”

“他們想要操縱爹爹，想要爭權奪利，本身卻又想獨善其身，的確是做夢，既然都有野心，那便一起亂起來，誰也彆想要單獨安好！”

“現在二爺手握‘帳本’的動靜已經傳開，永貞帝派親衛隨行護送，大皇子不敢再對二爺脫手，便想對婁永康動手，七皇子和顧家兄弟得了二公子的動靜，也從中推波助瀾。”

“如蜜斯所料，大皇子本日尋廖楚修，的確是為了拉攏賀蘭明泉，介入賀蘭一脈。”

比及天氣全黑，鄰近亥時之時，一身青衣的衾九才從內裡倉促回府。

“蜜斯，奴婢返來了。”

衾九一怔，明顯冇想到之前還對她架空的馮喬會俄然態度和緩，她沉默著上前端著茶杯一飲而儘，剛纔有些微喘的呼吸逐步平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