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誰藏在梅笠雪軀殼中的人，殘暴地吐出下半句：“如許，我就能再殺你一次了。”

他像一條完整掌控獵物的毒蛇，玄色的瞳孔中彷彿有紅色的火，伸展的、痛苦的，一向燒到關小昭是神識裡。

邯鄲城毀滅，今後易家就隻剩下覬覦與謾罵――易寒之比任何人都清楚。

噬魂貂撲在易寒之的身邊，煩惱於本身的無所作為，圍著他一遍遍打轉，又向關小昭報以祈求的目光。

他的身軀轟然倒地，那些影子也隨之消逝。蕭乘貘接住關小昭有力垂下的身軀，焦灼地輸入著靈力：“小昭，彆怕――彆怕。”

“易寒之，這麼多年疇昔你還能活著的確是個古蹟。”緊隨而入的白墨城主將易寒之從水中撈起，低暗沙啞的聲音帶著莫名的肝火：“如果不是我接到傳訊，你是不是即便死在這裡，也不肯向我乞助！”

蕭乘貘直接將梅笠雪的身軀砸出了大洞，噴濺的血液有些落在關小昭身上。

殷紅的水麵下，他握緊拳頭，複又鬆開。深深淺淺的感喟，畢竟壓抑在胸膛裡。

但是此時，泉水中的人彷彿動了。

最後的一刹時，七夜羅仍然是保持著詭異的笑容，附在關小昭耳邊，嘶嘶說道：“再見了……師父。”

易寒之本來就是繃緊精力在強撐，說過幾句話以後，幾近墮入昏倒。

梅笠雪的腳下是一團一團的黑影，像傾倒的墨汁。那群黑影在空中上膠葛幾瞬後，站立起來，驀地束縛住關小昭的滿身！

冰冷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滑下，直到嘴角滲入苦鹹的滋味，她才發明本身流下淚來。

關小昭將全部臉都埋進易寒之的臂彎，就彷彿她仍然是當初四歲的關信瑜。

關小昭艱钜地斷斷續續：“你是……九夜羅……”

易寒之滿身二百零六塊骨頭，冇有一塊教他服軟。越是強弩之末，就越要放肆。

沈無常滿腹肝火，但再也不發一語。他與易寒之熟諳兩千多年，論刻薄，論諷刺，他向來也比不過這位老友。他直接走上前去，將濕漉漉的易寒之從池水裡拎出來，倒出幾枚氤氳丹毫不客氣地硬塞進他嘴裡。

關信瑜他如何能，擋在易寒之的麵前？

易寒之冷冷說道：“哪怕你是關信瑜又將如何，九百年疇昔，莫非你想讓我跟你捧首痛哭麼？”

不必揹負邯鄲易家的人生。

“我四歲的時候，你做了一個大鷂子給我。那是一隻玄色的鷹，你帶我在杏花圃放了兩個時候的鷂子，厥後我說我也想飛，你就把我放在鷂子上，用靈力讓鷂子升空。”

她顫抖地伸脫手指，悄悄拂過他眼角的傷口。

“冇想到，連你這類貨品也敢上門來找我。”易寒之嘲笑道：“要報仇，我作陪；要話舊，就滾吧。”

轉眼之間關小昭將長生劍握在手中，擋在易寒之身前。她昂首才終究看清來人的臉――

即便落魄至此，易寒之也仍然有著驚心動魄的美。

她順著這小東西的目光看被泡在泉水裡的易寒之，不曉得那汪泉水本來就是紅色的，亦或是易寒之的血。他漆發如墨，一半落在泉水中，一半貼在濕透的玄衣上。他的唇極慘白，膚色也極慘白，近乎崑崙凍玉的透明。

“當初我特地去蓮潭秘境殺你，卻甚麼都冇獲得。”梅笠雪慢斯層次地說道：“當時還頗覺可惜――看到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