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呢?這大權旁落,頭一個便宜的就是燕惟如。”司馬翊活著的時候尚且何如不了他,一旦死訊傳出,帶兵攻出去的確易如反掌,他陸璣的大仇是得報了,可她呢?宮變之時,那裡另有她的活路?
她身上一陣熱一陣寒,之前冇想過這麼多,這裡頭竟還會有這層乾係,她不是真的要嫁給燕王,倘若半路走了,那豈不是……
外間的人進了裡間, 腳步聲沉穩,帶出去絲絲涼意, 連聲音都透著些許的薄涼,“連我也不見麼?”
奉告母後?
陸家與司馬家是世仇,當年奪天下的時候,若非高|祖用了奸計,這天下指不定就是他陸家的,成王敗寇向來如此。可冥冥當中自有定命,大郢走到這一步,是氣數已儘,就算冇有他們,也有旁人惦記。
頭一回見她如許慎重,太後忙低身拉她起來,皺眉道:“甚麼事如許慎重,大過年的,快起來。”
他嗯了一聲,“他想要遠走高飛,門兒都冇有!今晚就叫他斷念,早晨人多眼雜,我就不疇昔了,叫陸淵頂上吧。”說著披上大氅,從邊門隱了出去。
阿榮吸了口氣,俄然沉道:“公主不如就照實奉告太後罷,她是你的孃親,是你的母後,總不會害你。”
她真的冇有活路了麼?
她掉進陸淵的騙局裡了!
她搖了點頭,牙齒打著顫道:“不能夠,決不能讓母後曉得。”她想起那日夜裡娘同她說的話,為了大郢的江山,娘能夠丟棄統統,包含她,又何況肚子裡的孩子,隻怕她說了,不但孩子冇命,就連良卿也逃不了。
燕王要造反的由頭,她現在這番身軀,不管是嫁到建安,還是半路逃脫,都是板上釘釘的罪名。望著徑直出殿門的太後,她感覺一場詭計爬上心頭,渾身冰冷,像掉進了個冰洞穴裡。
“有四五日了,劑量未幾,估摸著再有幾日就該有反應了,到時如何摒擋?”害司馬翊的事情,她與陸璣早就籌議好了,趁著燕王進京,誰也思疑不到他們頭上。
雲錦甩開阿榮的手,砰地一聲跪在地上,磕了頭慎重道:“母後,錦兒想求您件事,今晚如果不說,就再也來不及了,娘如果不承諾我,我就長跪不起。”
那日她瞞著陸淵, 將陸璣接進宮來,她曉得陸淵已然變了心機,要帶著蓮衛辭遠走高飛,她如何能如他的願。
殿外俄然有人通傳:“娘娘,仁壽宮那頭來人請了,太後叫您疇昔呢。”
“我怕母後不承諾,那樣的話我就要嫁給蠻夷王了,可我現在如許如何能去蠻夷?”她低頭望著小腹,那邊有條生命,讓她欣喜卻也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的生命。
“這絕命散是致命毒藥,無色有趣,等他發明便也有力乏天了。二百多年了,這大仇到現在也算是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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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則盈與他眼神交彙,隨即望向緊閉的殿門,大聲道:“本宮曉得了,一會兒疇昔。”
“本宮不是說了誰都不見麼?”她冇有展開眼睛,不緊不慢道。
柔儀殿內,爐火罩子的炭燒得火紅, 這是本年進貢的上好禦用銀骨炭, 無煙且不易熄。這些好東西, 下頭呈上來,除了天子的乾清宮和太後的仁壽宮, 剩下的就數柔儀殿能用得上了。
他苦笑,收起悲憫的姿勢,挑眉問她,“司馬翊的炊事手腳做了麼?”
到底快不歡愉,今非昔比,誰的內心彷彿都變了樣。他這裡沉淪疇昔,可她早已不是當年阿誰可覺得了他丟棄統統甘心進宮的人了,人到底都是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