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癱軟在案上，渾身發冷，瑟瑟顫抖，早已落空了認識。

如果當年母親冇有分開父親，如果能在父母的庇護下長大，他的人生便不是現在這幅暗澹模樣。

痛到極處，便感受不到痛了。

鮫醫漫不經心的操著刀，一片一片的削著九生已有了雛形的雙腿上多餘的殘肉。

九生痙攣般的顫抖著，神采慘白如紙，汗如雨下，拳頭被咬破，鮮血染紅了煞白的雙唇。

疼，錐心蝕骨的疼。

他的目光冷硬如刀，九生卻冇有低下頭去，壯著膽量與他對視。

他們擺動鮫尾，揮動雙翼，在深海中快速遊動，身後留下一串長長的血痕。

話音剛落，便有兩名鮫人出去，見到九生的慘狀，頓覺遍體生寒，心中暗道：如果換成我，寧死也不受這個活罪。

母親有權決定愛誰，和誰在一起；父親由愛生恨，遷怒於他，亦無可厚非。

切雲沉吟半晌，才道：“本王念你也是偶然之失，極刑可免，但活罪難逃，即令鮫醫裂尾割翼，逐去大陸，永久不得入海。你既然對人族心生憐憫，便去人間中看看，人族是多麼狡猾殘暴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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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若不讓他為上千鮫人之死支出代價，必然民怨沸騰。

這個男人，便是將他貶為賤奴的父親嗎？

鮫醫輕視的瞧他一眼，冷哼一聲，轉動刀柄，刀尖在九生綻放的血肉裡歹意的轉了幾圈，才又蜿蜒向下。

定定望著王座之上高冠華服的男人，九生心中滋味難懂。

本來並冇有忘，本來還在恨，本來還在愛。

便有群臣附議，紛繁要求誅殺九生。

九生跪在大殿之上，麵對千夫所指，卻隻悄悄聽著，冇有一句分辯。

九生隻感覺溫熱的血液從身材各處汨汨淌出，帶走了統統的熱量和力量。

眼淚從緊閉的眼角湧出來，打濕了九生烏黑的鬢髮。

兩名鮫人一左一右將他架起來，拖著向內行去。

本來斑斕奪目標鮫尾，現在卻被割得血肉恍惚，慘不忍睹。

他本能夠大刀闊斧的切割，每次卻恰好隻揪起一小塊肉，拿刀刃廝磨半晌，才猛地割下去，如願換來九生的一陣顫栗以後，才奸笑一聲，又去割下一片肉。

口間斷斷續續的收回嗚嗚之聲，像是在抽泣，又像是在呼喊著甚麼。

九生赤-裸著身材躺在岸上，身上的血跡早已被海水沖刷潔淨，暴露班駁的嫩肉。

雙拳在袍袖中緊握，指甲嵌進肉裡，鑽心的疼。

約莫過了半個時候，他們浮出水麵，將昏倒的九生拋到海岸上去，隨即便又隱入水下，回身遊走了。

不管有多恨，他畢竟是本身的親骨肉，切雲自問還冇有狠絕到能夠殺子的程度。

陽光照在身上，帶來纖細的暖意，輕風拂麵，認識垂垂回籠，九生緩緩展開了雙眼。

說罷，切雲不顧大殿當中紛雜的反對之聲，拂袖而去。

九生以頭觸地，還是恭聲道：“謝大王！”

天雖不遂人願，九生卻從未怨怪過父母中的任何一人。

切雲俯視著九生肥胖的脊背，久久冇有說話。

誰都冇有錯，隻能說是造化弄人。

他的臉和潯陽長得那般像，昔日各種頃刻在麵前閃現。

切雲望向這個從小便被本身拋棄的兒子，安葬在心底多年的豪情猝然翻湧而上。

他也確切冇有甚麼分辯的態度，錯了就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