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之便立在一旁,悄悄地看著她,唇角微微翹起,眉眼彎彎。
這時,周嬤嬤捲了金絲藤紅漆竹簾出去,麵色遊移。
“夫人,依老婦看……”
宋如錦被完整繞胡塗了,“那娘說,綠豆湯到底該不該給?”
次日一早,劉氏告訴了大廚房,每日給府中幾位姨娘送一例綠豆湯。動靜傳到了梨香苑,陳姨娘細心問了箇中原因,氣得吃不下飯。既惱劉氏隨便措置她的嫁奩,又暗恨越姨娘多事。
她忽地憶起了一段舊事。
他們也曉得分寸,冇有在外逗留多久。直到回了王府,三人常常對上眼神,還是會情不自禁地發笑。
宋如錦回到侯府的時候天還冇有黑,劉氏正在等晚膳。宋如錦便密切地依偎在她身邊,談起本日的所見所聞。當然,偷溜去英國公府那一段是不敢說的。
宋如錦理所該當道:“姨娘想吃綠豆湯,給她吃便是了,又不是甚麼奇怪東西。”
“給,當然要給。但我也不能讓她拿得太痛快。”劉氏道,“既然公中的銀子不敷,那我就要拿她的梯己來補。”
但她畢竟長成了矜持淺笑的貴女,不複他歡樂的靈動模樣。
“是。”周嬤嬤笑著應了聲。
劉氏揉了揉宋如錦的麵龐,“我為妻,她為妾,我做事,不必問她答不承諾。”
“她會活力,不過她不能生我這個當家主母的氣,她隻能氣阿誰身份更寒微的越姨娘。”
“昱卿姐姐,該你了。”劈麵的安陽伯次女提示道。
當時的徐牧之尚是京中馳名的惡劣世子,聽壽陽長公主這般說,便侃侃而談:“舅母此言差矣。殊不知花開百樣,人各分歧。若人間閨秀都謹守閨訓、恪儘禮數,那豈不都成一個模型裡刻出來的了?有道是天然去雕飾,倒不如聽任自流,靈動而不拘禮纔好。”
“冇見過世麵的東西,一碗綠豆湯都巴巴地找夫人討,帶累我的嫁奩都守不住。她倒好,身無分文來的侯府,多用一碗綠豆湯都是賺的。我的嫁奩,那但是要留給墨姐兒的!嗬,赤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叫甚麼事兒!”
“那……還是給她吧。”
晚風輕拂,水晶珠簾微微閒逛,主仆二人閒話聊著,天氣漸昏。
宋如錦懵懵懂懂地聽著,模糊明白了一些。
劉氏便揮揮手,“你歸去吧,好好想想娘說的話。”
六七年前,她八|九歲的時候,家裡宴客吃酒,來了很多親戚。席間,一名父執父說了件趣事,她嘴裡咬著糕點,被逗得前仰後合。母親便怒斥她:“昱卿,你是大師閨秀,食不該言,笑不露齒。”
“張秀景的《春暖圖》。”華平縣主信口扯談,“花鳥蟲魚皆栩栩如生,意趣實足。”
她心底乃至有一些盼望“親上加親”。她也曾細細地考慮過,論身份,她出身國公府,又是長公主的女兒,論麵貌操行,她亦是出挑。總之,德言容工,她一樣都不差。乃至在聽聞徐牧之喜好吃桃脯後,還特地討來了方劑學著做……
宋如錦想都冇想,便答:“情願,當然情願。”
劉氏笑了起來,“確切不是甚麼奇怪東西,一日也就一文錢的嚼用。但你可知,一日一錢,千日千錢,積少成多,也是極大的一筆開消。再說給了越姨娘,就不能不給陳姨娘,給了我們大房,就不能不給二房。公中的銀子就這麼多,都用在這類處所,去哪兒騰出銀子給你做標緻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