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昌平公主正歪在殿首的貴妃榻上，手上把玩著一支芙蓉玉簪，間或興趣缺缺地看一眼歌舞。身後有一個侍女給她捶背捏肩，旁側另有兩個清俊的少年替她夾菜倒酒。

她交疊在膝上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眼眸深處透著略顯哀思的掙紮，“母後，再等等，再讓我等一年。”

宋如錦一口一勺，就著撒了芝麻的醬香餅，吃得津津有味。

因而，皇後便於公主府設席，廣邀京中權貴夫人做客，還囑托她們務必帶後代赴宴。

體係冷嘲笑了一聲：“嗬嗬，踹翻這碗狗糧！”

“你可彆唬我。你去老夫人那兒用膳就說祖母那兒的飯菜最好吃，來了我這兒，又說我這邊的飯菜最好吃。”劉氏捏了捏宋如錦的鼻子，“小牆頭草，到處都想奉迎。”

宋如錦搖了搖芙蓉玉簪，一臉樸拙，“公仆人很好。”再想了想席間昌平肆意大笑的模樣，又添了一句：“公主真脾氣，不拘末節。”

皇後也是無法，抬首望了一眼遠處侍營私主的少年們，重重點了一下昌平公主的額頭，“你要求旁人一心一意，你本身又是甚麼做派？豢養麵首便罷了，還這般招搖，弄得滿城皆知――你說說，誰還敢娶你？”

徐牧之冷靜走到宋如錦身前，擋住昌平公主望過來的視野，據理力圖：“臣雖未入朝，卻也知兩年前六殿下丹墀請旨，願削髮修行，抄經誦佛，為大夏江山祈福。”

她們本日籌算前去的，是昌平公主的府邸。

徐牧之她是認得的，便問了問宋如錦的出身、名字、年事。宋如錦曉得端方，垂首一一恭謹答了。

“你阿誰弟弟他……他都削髮了！”徐牧之語無倫次，“削髮人如何能結婚呢！”

說罷含笑望著宋如錦，“再說了，就算皇弟確然削髮了，若果然人緣到了，還是能夠出家的嘛。”

昌平公主是今上的長女，也是當今皇後獨一的女兒。當年先皇後生下太子倉促過世，後位一向虛懸，直到小昌平呱呱墜地，龍顏大悅，纔將當時的貴妃冊封為皇後。

不過公主的犒賞不能不收。宋如錦接過來，施禮伸謝。

“你們退下吧。放心，我隻是談笑罷了。”昌平公主戲弄夠了，終究蕭灑地擺擺手。

昌平公主便用玉簪的芙蓉簪頭挑起她的下巴，細心打量了幾眼，見她生得鵝蛋臉，杏仁眼，新月眉，望著你的時候，一雙眼睛像兩潭澄徹的泉水，觀之可親，潔淨柔嫩。

昌平公主連連擺手，“我可不要嫁給心有所屬的人。他那模樣，就差把忠勤侯的嫡次女放在心尖尖了。”

昌平公主嬉皮笑容地湊上前，毫不避諱地說：“哪個端莊人家肯讓郎君娶我？能來的不過是些企圖攀附權貴的罷了。這等貨品，我也不奇怪。”

昌平公主微斂了眸，一聲冇吭。

宋如錦趕緊跑開了，“我歸去換衣裳了！”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靖西王妃就把世子帶來了。

劉氏上前戳了戳她鼓起來的腮幫子，目光掃過她本日穿的水綠煙羅衫和翡翠散花紗裙，沉吟半晌，道：“這衣裳太暗了，去換那身鵝黃色的來，瞧著光鮮。”

昌平公主正無聊著，一眼瞧見了宋如錦和徐牧之，感覺風趣，便把他們喚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