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在場都是親戚, 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斥責，謝昱卿還是有些尷尬的。她垂下頭, 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她們本日籌算前去的，是昌平公主的府邸。

“那也不可。我們偌大的侯府，鐘鳴鼎食，世代簪纓，府中的姨娘要一份綠豆湯都供不起，不但你爹爹曉得了要怨我，便是傳到外頭，也是讓人笑話。”

“她家中貧寒，從小都是刻苦的，好不輕易進了侯府，見了這潑天的繁華，早就被迷了眼，那裡還能忍得住？”

徐牧之內心便有些遺憾。他美意美意替她說話，她卻一點反應都冇有。

“你可彆唬我。你去老夫人那兒用膳就說祖母那兒的飯菜最好吃，來了我這兒，又說我這邊的飯菜最好吃。”劉氏捏了捏宋如錦的鼻子，“小牆頭草，到處都想奉迎。”

“是有這回事兒。那華勝還在庫裡，冇拿去給她呢。”周嬤嬤道。

宋如錦趕緊跑開了，“我歸去換衣裳了！”

徐牧之便立在一旁, 悄悄地看著她，唇角微微翹起，眉眼彎彎。

待宋如錦走遠了，周嬤嬤才道：“夫人這麼教二女人，也不知二女人能不能記在心上。”

“那陳姨娘不會活力嗎？”

劉氏蹙了下眉頭，涓滴不掩討厭神采，“給她幾分色彩，她倒開起染缸來了。”

“她會活力，不過她不能生我這個當家主母的氣，她隻能氣阿誰身份更寒微的越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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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錦想起劉氏方纔的話，不由問道：“那陳姨娘和二嬸嬸她們呢？”

宋如錦吃驚：“如許也行？陳姨娘會承諾嗎？”

劉氏便揮揮手，“你歸去吧，好好想想娘說的話。”

劉氏摟著宋如錦，垂憐地拍了拍她的背，忽地起了心機，問她：“倘若讓你一輩子和徐世子一起頑，你可情願？”

徐牧之心不在焉地聽著怒斥，下認識地朝謝昱卿那兒望了一眼。謝昱卿埋著頭一聲未吭。

宋如錦回到侯府的時候天還冇有黑，劉氏正在等晚膳。宋如錦便密切地依偎在她身邊，談起本日的所見所聞。當然，偷溜去英國公府那一段是不敢說的。

――這是三年前，永平十一年的事。那一年京中勳貴世家得知此事，大家自危，忙不迭地把家裡年紀合適又未有婚配的兒郎訂了婚事，唯恐被聖上賜婚給這混世魔王般的公主。

“陳姨娘有嫁奩鋪子，我便從她的鋪子裡抽銀兩。至於你二嬸嬸……那是她的房中事，與我不相乾。”

但很快他就被靖西王妃罵了一頓，“舅母是長輩，甚麼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下次你再這般不知禮數，我就不帶你出門做客了。”

周嬤嬤趕緊岔開話題，“越姨娘也是多事，才進府多久，就想翻花頭了。”

現現在，昌平公主已經十八歲了，仍舊冇有結婚。傳聞她還在公主府豢養了幾個麵首，日子倒也過得清閒歡愉。可歎今上自感沉屙難愈，大限將至，囑托皇後給公主挑一門婚事，但願有生之年能親眼看著長女嫁出去好好過日子。

但他冇有想到，在今後無數個日子裡，在壽陽長公主以皇室禮節教養女兒的時候，在幾個大人笑言“親上加親”的時候，謝昱卿都會不自發地想起這一幕，想起這個在她萬分寬裕之時，為她挺身而出的小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