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一向被華平縣主據為己有,但明天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靖西王世子徐牧之。
徐牧之一起跑回了展翊堂,又是羞憤又是氣惱,一腳踹翻了幾案,恨恨地喊了好幾聲:“路邊的乞兒,路邊的乞兒……”幾案上頭的茶杯硯檯筆墨紙張散了一地。
陳姨娘見宋如墨一副傲氣模樣,忍不住刺她:“罷罷罷,怪我是個妾室,不能給四女人掙臉麵。四女人還是多多貢獻大夫人,好兒多著呢。”
“就來了,就來了。”宋如錦應和了兩聲,依依不捨地望了一眼紋樣各彆的大紅燈籠,回身走進屋子。
“往左邊點,高點兒,再高點……”宋如錦興趣勃勃地批示幾個小廝掛燈籠。
就在這一刻劉氏改了主張。錦姐兒,她的女兒,不但要去靖西王府,還要多去幾次!她要讓那對母女好好瞧瞧,她們求之不得的東西,對她來講是多麼稀鬆平常!
劉氏翹起唇角,儀態萬方道:“華平縣主隻請了錦姐兒一人,若帶上旁人一起去,豈不失禮?墨姐兒,姨娘不懂端方,你可千萬彆跟她學。我們堂堂侯府,從不做這等冇教養的事。”
徐牧之麵上垂垂閃現出被點破的羞惱之色。他甩了甩袖子,振振有詞:“《易經》有雲,窮則變,變則通,公例久。大丈夫行走於世,天然不能墨守陳規。”
世人遂提筷夾菜,就著新釀的梅花酒推杯換盞,場麵一時其樂融融。
宋如錦一進屋,便瞥見坐在邊上的徐牧之。他頭上戴著赤金嵌寶束髻冠,發間插了一支翡翠鑲金短簪,腰上束著五彩快意長穗宮絛,係一對三羊開泰漢玉佩,手上還在把玩一柄象骨白玉扇。
華平縣主倚著牆,抱著臂,眉宇間神采不耐,“你到底要找甚麼?我讓秋蘅幫你找。”
“夫人問得正巧。那日我幫女人盤點東西,剛好發明少了個手爐,便問女人。女人說雪天路寒,把那手爐贈給路邊的乞兒了。”
“誰要聽你的抵賴!”華平縣主從桌案上抽出一疊棋譜扔給徐牧之,“從速的,拿了走。”
徐牧之抱著一遝棋譜,魂不守舍地坐了下來。
劉氏靠坐在鋪著厚毯的椅子上,重重地揉了揉眉心。
宋如錦一起和疏影暗香說談笑笑,很快就到了靖西王府。
這天早晨,宋如墨去陳姨孃的院子裡守歲,一進門便冷言冷語的,冇一個好神采。陳姨娘問了幾遍“到底如何了”,她才委委曲屈喊出來:“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多嘴讓我跟著去王府,我至於那麼冇臉嗎?”
南軒閣是一間小小的書房,位於靖西王府的西北部。三麵環水,夏涼冬更涼。
“祖母新年好。祝祖母長命百歲,萬事快意。”宋如錦靈巧地給宋老夫人見過禮。
“曉得了,你下去吧。”
徐牧之抬手接下飛來的棋譜,悄悄地哼了一聲。
“另有呢?錦姐兒可曾提及甚麼……手爐?”
華平縣主還未說甚麼,一旁的少年就急了起來,慌鎮靜張道:“快快快,秋蘅,把我那件狐狸毛大氅拿來。”
徐牧之忽地想起第一次遇見宋如錦的景象――他的衣袍鞋襪都沾著雪,也許另有汙泥。臉被風雪颳得通紅,身邊也冇有帶主子。
“縣主,忠勤侯家的錦娘子來了,這會兒剛過了二門。”婢子恭謹道。
徐牧之微微垂著頭,吞吞吐吐道:“母親胡說甚麼,弈棋之道乃君子樂事,與彆人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