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緊她逐步透明的身軀,看著青銅門在血光中坍塌。那些翻湧的黑氣俄然凝成新的銀河,每一顆星鬥都映著她的眼睛。當最後一粒星砂墜入渾沌海時,我腕間的銀鈴俄然複原——鈴舌恰是她消逝前凝出的淚滴。
"本來我們纔是鑰匙..."青筠的金血滴在門扉上,那些猙獰的浮雕俄然硬化。九頭相柳化作纏枝蓮紋,門縫中飄出三百六十盞魂燈。每盞燈芯都躍動著熟諳的氣味,比來那盞裡封存的,鮮明是她為我擋劫時碎裂的半縷情絲。
"師兄,劈開海眼!"她將染血的桃木簪拋給我,"這是薑璃前輩的..."
"師尊真是...煞費苦心。"青筠的嫁衣殘片俄然從儲物戒飛出,在骸骨頭頂凝成往生閣主的麵龐。骸骨眼眶燃起黑焰,下頜骨開合間收回金石碰撞般的笑聲。我揮劍斬去的劍氣竟被骸骨胸口的秘紋接收,反震的力道讓我虎口崩裂。
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我捕獲到了微小的鈴音。那是我們初遇時係在劍柄的銀鈴,現在正在門後悄悄搖擺。當第一縷黑氣纏上青筠腳踝時,我終究做出了違背天道的決定:反手將本命劍刺入她的心口。
我劈碎第三具撲來的屍骨時,青筠俄然悶哼一聲。她後頸的蓮花烙印排泄金血,那些屍骨彷彿遭到刺激般個人膜拜。趁這個空地,她扯開衣領暴露心口劍紋——那邊正閃現出初代天刑者的本命星圖。
海底傳來悠長的鯨歌,重生天道的霞光重新鋪滿海麵。但我曉得,那十萬青銅棺的殘骸深處,仍有未散的叩門聲在迴盪。
海底傳來萬棺共振的轟鳴,明鏡台開端傾斜。青筠俄然咬破舌尖,將血珠彈向我的本命劍:"坎三震七,開陽守陰!"劍鋒觸及血珠的頃刻,我看到了她靈台深處的影象:三萬年前渾沌海畔,初代閣主將三百弟子煉成守棺人,每具青銅棺都刻著天刑者的真名。
"謹慎!"青筠拽著我急退三步。本來站立的位置炸開巨坑,坑底爬出十二具青銅屍骨。它們脖頸掛著往生閣的魂牌,掌心卻托著太虛聖地的鎮魂塔。最詭異的是那些屍骨的麵龐,竟與青筠有七分類似。
金血噴濺在青銅門上的頃刻,十萬盞魂燈齊齊燃燒。青筠在消逝前暴露豁然的淺笑,她最後的話語混著銀鈴輕響:"本來師兄...早就曉得..."
渾沌海重歸安靜的第七日,青筠腕間銀鈴無風自響。我們站在重生的明鏡台上,看著海麵浮起的青銅鏽跡腐蝕霞光——那些班駁的綠痕正以詭異的速率伸展,將七彩天道染成暗沉的青灰色。
第一具青銅棺破水而出的刹時,我聞到了往生閣藏書樓特有的沉香味。棺身上纏繞的鎖鏈自行斷裂,墜入海麵時腐蝕出深不見底的旋渦。當棺蓋轟然掀飛時,寒氣中坐起的骸骨讓我瞳孔驟縮——那具骸骨額間嵌著往生閣初代弟子的玉牌,胸骨上卻充滿太虛聖地的秘紋。
海底的青銅棺俄然個人炸裂,十萬道黑氣湧入青銅門。門內傳來初代閣主的感喟:【癡兒,此時不歸更待何時】。青筠的嫁衣無風主動,她握住我的手掌按在門扉:"師兄,你聽——"
"是叩門聲。"青筠俄然攥緊我的衣袖,她指尖凝出的星屑墜入海麵,映出海底十萬青銅棺的異動。那些沉寂萬年的棺槨正在遲緩上浮,棺蓋裂縫排泄的黑霧凝成上古篆文,每個字都讓我靈台刺痛。那是天刑者血脈傳承裡最深的忌諱:歸墟叩門,萬劫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