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撫司審判俞蓮臣，便是想讓他招認翅膀都有誰，俞蓮臣卻實在是個硬漢，從始至終，不管用甚麼酷刑隻是嘲笑罷了。

囚牢中，俞蓮臣看向陶玄玉，半晌，還是閉了雙眼，一言不發。

此中一人望著囚車倒回，說道：“看模樣今兒是殺不成了。”

“有勞，”陶玄玉淡淡道：“本日乾天入於坤地，順乎天，應乎人，聖主兌澤，公公不必在此多禮，還是趕在吉時來到之前，速速跟真龍天子見麵吧。”

若不是圍觀的百姓們曉得他是帶兵的將軍，還覺得是哪個文質彬彬的飽學儒生呢。

他自顧自地看向薛翃，道：“和玉，多虧了你發明的早，不然的話就大錯鑄成了。”

另一個說道：“亂臣賊子，有甚麼可憐憫的？他竟然敢帶領部下造反，就該千刀萬剮，誅滅九族！不過傳聞他是孤家寡人一個，當初給薛將軍收留的孤兒，倒是便宜了這廝。”

陶玄玉眉峰一蹙，淡淡道：“我先前說，本來算到本日乾天入於坤地，順乎天，應乎人，上兌下澤，利於聖主，但是，是誰選的這日子殺人？”

是，的確是俞蓮臣，衣衫襤褸，渾身是傷，臉幾近都看不出本來的模樣，但的確是他。

俞蓮臣盤膝而坐，閉著雙眼，顯得非常安然淡定，他的雙手擱在膝頭，本來苗條的手指不知是因為受刑還是先前兵戈的原因，傷痕累累，新傷摞著舊痕，難以辯白，左手的尾指乃至都較著地斷了一節。

顛末近一年時候，在韃靼跟朝廷兵力兩重壓迫下，才終究擒住了俞蓮臣，先前押送回京，鎮撫司審判結束，定在本日於菜市口斬首示眾。

薛翃不答覆，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囚車中的人。

他的頭髮狼藉，被鮮血濡染，好幾綹糾結在一起，遮擋了半邊臉，臉頰上亦有新奇的傷痕，卻模糊仍能看出本來清俊的五官：長眉入鬢，鳳眸微挑。

在此人身邊另有個內侍，倒是宮內的郝宜郝公公。

遠遠地看著，龍虎山眾弟子一概白衣黑裳，寄意著太極兩儀。一眼望去，吵嘴清楚，甚是莊嚴清爽，世人袍袖隨風扭捏之間，又透出了世外高人的飄然不凡。

以是一起走來，俞蓮臣額頭身上，不免又多了好些傷處。

現在，圍觀行刑的百姓們人頭攢動，人聲喧鬨，俞蓮臣不成能聞聲這一聲。

郝益對這些易經八卦之類的一無所知，聽他出口成章，莫測高深，當即忙躬身領命，回身頭前開道。

郝宜聽了，便對王豐道：“你聞聲了？道長自有主張，我們為皇上辦事，本是統統都要以皇上的安危為己任，你卻先想到抗旨之罪怕自個兒擔乾係，怯懦如鼠，哼！”

——“唉，現在當忠臣良將，又有甚麼用？你們看肩輿裡的那小我，神情活現的，他莫非能夠定國安/邦嗎？卻給皇上奉為上賓……像是薛老將軍等，卻偏不得善終。”

正透過紗簾斜睨著那人，俄然間是大弟子蕭西華低低叫了聲：“小師姑！”

這被世人簇擁的，天然就是陶玄玉了，他身上穿戴的是蜀中特送的錦紋雲緞，雪色不染纖塵，披髮著淡淡珠光，外罩著同玄色的天絲紗道袍，傳聞一整件衣裳所費的布料，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團在手心，輕若無物，巧奪天工。

季驍微怔，可在這時候他身側那人已經走了過來，看打扮，是宮中的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