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翃抿嘴一笑：“既然是好東西，如何敢撇下皇上呢？先前臣妾留了最好最嫩的一塊兒，叫人用冰鎮在水晶盆裡呢。”轉頭叮嚀身後宮女雲秀：“去把那塊肉拿來。把烤爐架子也安插安妥。”

雲液宮裡住著的，是本朝後宮最寵嬖的兩位妃子之一，端妃娘娘薛翃。

這寧康宮裡固然換了很多新的奴婢，但裡頭當然也少不了各色眼線。薛翃看殿內無人，才走到寶鸞公主榻前，在她的床邊上坐了。

“下雪了？”正嘉天子略有不測之色。

天子看著那一片片飛雪飄零，把手中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儘，持續唸完剩下的兩句：“何由更得齊民暖，恨不偏於宿麥深。”

皇子趙暨忍不住抖了抖。

且因為薛端妃生了小公主，養了將近一年未曾侍寢，如此一來，竟大有“小彆勝新婚”之意。

鄭穀略覺驚奇，心中有些忐忑。正嘉天子卻已經邁步走了出來，越靠近大殿，那香氣更加濃烈。

正嘉天子便盤膝端坐在桌前的蒲團上，身上披著的，是暗藍色織羽紋的寬袖鶴氅，頭髮用金冠束在頂心，其他的披髮便披在肩頭，在天潢貴裔的嚴肅以外，又有幾分世外高人的端莊飄逸。

***

曾有流言，說天子會立淑妃為後，畢竟淑妃生得是位皇子，但是天子卻彷彿更偏疼端妃一些，以是現在這風向還不大明朗。

端妃亦是勞累的很，她久未承歡，到最後幾近泣聲告饒。

正嘉天子道：“倒是要獎飾你博學多才。”

薛翃全部天下都是通紅的，疼到極致，卻恰好能清楚地發覺刀子過肉，收回纖細的分裂聲響。

孩子的答覆，聽聲倒是皇子趙暨。

薛翃望著那肥胖的小孩子，探手疇昔，想在她肩頭上悄悄地撫落，但隻是天涯之間，卻有些不敢碰觸。

幸而她並未撐好久。

正嘉天子哼道：“朕看……明顯是你自個兒饞嘴，如何拿暨兒當藉口？”

薛翃起家，叫人把殿門簾子捲起，往外看去，紅色的燈籠光照下，公然見天涯沸沸揚揚，雪片如同鵝毛，浮浮躍躍，從天而降，很快，階前就落了堅固的一層烏黑。

鄭穀親手捧著絲帕為天子擦拭未乾的長髮，正嘉天子吃了一口留青茶，問：“甚麼時候了？”

就在天子拾級而上的時候，殿內有人說：“吃飽了不成當即就睡，如果積了食，又關鍵你母妃擔憂，今後也不敢再給你吃了。”

此次天子嘴角一動，似笑非笑：“端妃向來早睡，這會兒隻怕已經睡下了吧。”

先前鄭穀所提的淑妃，則是居住在梧台宮的淑妃何雅語。

雙手在膝頭上一搭，天子站起家來。

***

泰液殿內，濃濃的肉香彌散，讓人食指大動，花梨木桌子前，端妃薛翃正拿了帕子，親手給皇子趙暨擦拭嘴角的油漬，聞言忙扔了手帕，起家施禮。

正嘉七年，也就是端妃身後半年，在太後的保舉勸諫下，天子冊立梧台宮淑妃娘娘為皇後，皇子趙暨為太子。

天子被髮明的時候，已接受傷昏倒不醒，太後大怒之下，命外務司將端妃跟雲秀，以及雲液宮涉案之人儘數拿下。

金色的油光裹著鮮嫩的烤肉，略撒一點鹽，便非常適口。天子吃了兩塊，龍心大悅，笑道：“你從那裡學來的這類把戲？”

幸運這殿內無人，寶鸞又看不見，薛翃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了，她曾發誓不再墮淚，但是麵對本身親生的受了萬般委曲的女孩兒，又怎能節製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