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時候，正嘉俄然靈機一動，竟失聲笑道：“好個冰雪聰明的小妮子。”

這龍井竹蓀，本是最平淡的一道補湯，用竹蓀做主料，魚茸、火腿做輔料，鮮香味美，且又滋補，也很合正嘉的情意，禦膳房裡是常備著的，估摸著他要喝了，便早早地熬上，今兒卻比常日裡要早，以是送來的晚一些。

天曉得她費了多大的力量, 纔將手指按在了天子的手腕上、而冇有立即彈開。

天子盯著阿誰“林”，半晌又問道：“她可說彆的了？”

正嘉緩緩坐直身材，又漸漸偏向薛翃，兩隻眼睛深深地凝睇著她：“和玉，你很會說話。你如何曉得朕最想聽得是甚麼？”

“你們不懂不打緊，皇上會懂的。”裡頭的聲音還是一片安好。

“如何？”正嘉凝睇著薛翃每一個行動，問，“可有不當嗎？”

正覺非常，薛翃已經站起家來，後退幾步，舉起袖子掩開口鼻。

管事弟子見他催促，隻得往丹房而來，這丹房是臨時用放鹿宮的一處偏殿改成，不算太大，中間就是儲存藥材的堆棧。

管事弟子遊移：“這……”

正嘉複又抬頭長笑：“好好好。隻不過你纔不是甚麼‘不值一提’，你……”他如有深意地看薛翃一眼，並冇有說下去。

因而不睬田豐怔住的神采，倉促往放鹿宮去了。

天子聽了這兩句，不由大笑起來：“和玉，朕真是跟你相見恨晚。”

正嘉一笑，乾脆把身子今後一靠，雙眸微垂睨著薛翃。

正嘉“啊”了聲，略覺絕望：“本來如此。朕倒是忘了。”

“偏你有這些心機，那好吧，你且去，”正嘉目光沉沉，一笑：“但朕……可就交給你了。”

正嘉濃眉一挑，眼底有光芒閃動，走到桌邊把那字紙放下，又打量半晌，心中悄悄揣測。

郝宜的心惴惴不安，天子第一次示好，人家竟然不承情，遵循他對天子的體味，這位主子內心必然不受用了。

不管是訪問輔臣還是麵對宮內妃嬪，極少見他如此“夷易近人”的模樣，隻要在對待最親信的顏首輔跟夏太師的時候，偶爾纔會暴露些寵任嘉許之態。

管事弟子走到門口，悄悄敲了兩下：“小師姑，是皇上身邊的郝公公來傳旨，皇上想召見小師姑。”

這話說的彷彿有些……郝宜心一跳，鬼使神差地看向薛翃。

隻是交代之時，不由還是碰到了正嘉的手，天子的手指頎長潔淨，卻彷彿比手爐還要熱幾分。

但天子並冇有再說甚麼，隻淡聲又道：“陶真人在忙著安插羅天大醮的事，你卻忙於懸壺救世，你們這對師兄妹，實在不愧是張天師的嫡傳弟子。”

“哈，”正嘉忍不住笑了一笑，轉頭叮嚀郝宜：“去拿個手爐來給和玉。真是更加粗心了。”

正嘉道：“對了，才進宮來議事的朝臣裡，高彥秋是你俗家的祖父，你方纔過來可見了他了？”

郝宜道：“坐臥也都有起居記錄，統統如常並無不當呀。”

薛翃垂著眼皮不看他：“請皇上恕罪，方纔從外間來，手有些冰著了，活動一下。”

正嘉的目光從那瞬息相碰的手指上挪開，看向薛翃臉上，卻見女冠子還是麵無神采，彷彿完整都未曾發覺方纔那刹時的非常碰觸。

正在遊移，門縫裡俄然有一張紙遞了出來，管事弟子忙雙手接過，翻開看了一眼，不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