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中檀香還是緩緩升起, 於這半空當中，冇一會便被屋中殘留的幾道風吹散了。

她說到這，看了看紀氏顫抖的身形，眼中諷刺越濃：“當日你給三哥兒一樣備下了紅棗糕，隻是與程氏送給二哥兒的分歧，你給三哥兒備下的紅棗糕倒是添了核桃。核桃味淡，如果磨碎放入紅棗糕中本就無人會發覺——”

屋中有一瞬的沉寂...

紀氏心下念著王冀，重新撐著身子跪坐起來，一麵是朝傅老夫人爬去，一麵是低聲哭道：“母親，此事是我一人之過，與阿冀無關。”

“若不然，我不介懷替阿媛、阿冀重新換個母親。”

“你能這麼想，那就最好不過了——”

阿冀...

“是...”

布簾一起一落，她往外走去...

“當年他也隻是一個衝強大童，甚麼事都不曉得，是我與他說二哥兒的糕點比他好吃，讓他偷偷把糕點換了...”

很久才傳來傅老夫人冷酷的聲音：“你自認聰明，又覺行事無所忽略...隻是紀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說到這，是又一句：“當年服侍三哥兒的丫環，是叫平兒吧？”

她看著傅老夫人，紅唇甕張, 眼中閃過一絲驚懼, 很久才垂了眸子、顫聲而道：“母, 母親, 您在胡說甚麼？”

紀氏身形一歪，這回卻未曾撐住，直直往前摔去...

“阿誰平兒，你不必去找了——”

“阿佩固然與你隔了層肚皮，可到底也是我王家的女兒，你如果實在不想教，我也不會逼迫於你...”傅老夫人說到這，些微一頓，而後是道：“總歸老婆子還能再活幾年，教誨一個小丫頭也另故意。”

屋內一時無聲，唯有那放在燈罩中的紅燭悄悄閒逛，映著窗外北風蕭索...

王媛聞言，抬手抹掉麵上的眼淚，與人一笑：“四姐多慮了，阿佩所求不過是一席安穩之地——”

“誅心？”

紀氏放下袖子，她還是白著臉，聲音卻比先前要穩幾分：“母親持家多年，行事所言向來公道，恰好對媳婦...”她話一頓，跟著便又一句：“前塵之事，母親無憑無據便要把罪名安到兒媳的頭上...兒媳，兒媳實在心有不平。”

紀氏一怔，不知傅老夫人此時提到平兒是為何意，阿誰丫頭早幾年就被嫁出去了。

許是屋中和緩...

傅老夫人看著她，聲音遲緩：“丫頭饞嘴，當年你給三哥兒備下的糕點，她也吃了——”

王昉看著她淡淡一笑，她雙手平放在膝上，身形端莊，臉孔安閒：“阿媛被罰禁閉，二嬸罰了三月俸祿，你身邊兩個丫頭被杖責致死...”她的聲音還是很輕，端倪卻泛著幾分無邊諷刺：“我竟不知，六妹竟有如此本領？”

她一麵拿著袖子抹著淚, 一麵是絮絮哭道：“兒媳嫁入王家十餘年，育有一子一女。即便冇有功績也有苦勞，母親這話，真是, 真是過分誅心。”

燭火搖擺，夜色漸晚——

完了！

傅老夫人淡淡瞥了她一言，聲音冷酷：“你也不必急著謝我，這些年你心下憤懣，現在又覺阿允在九千歲麵前得了臉，行事更加不顧起來。昔日之事既已疇昔，我便也不再多言，今後你若能安生些，便也罷了——”

她這話說完，是用下一口茶，才又問道：“六姐如何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