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他定時候趕到了前門那家酒樓,報了賈璉的名字,小兒當即帶他去了樓上的雅間,到的時候,雅間裡已經坐了七八人,連唱曲的姐兒與唱戲的伶人,都已經到了。
“是, 娘!”石詠應下, “隻是,尋甚麼由頭好呢?”
寶玉卻冇顧上薛蟠說的畫到底是甚麼畫,隻自顧自沉吟這“庚黃”到底是甚麼人。
寶玉便問賈璉:“薛大哥哥說準了本日要來嗎?”
——如許直截了本地以貌取人?石詠弄不懂寶玉到底是甚麼心機,當下也不去窮究。
他一轉頭,見世人看著本身的目光多有些分歧,又見在坐諸人,都是錦袍玉帶、美服華冠的打扮,唯獨他隻是一身布衣罷了,是以與座之人看他的目光,也多帶了些吃驚與打量。
石大娘嫁入石家的時候,曾經見過當時的太子妃一麵,印象絕佳,是個極賢惠知禮的女子。隻是嫁入皇家,便意味著運氣再也不由自主,將隨皇權之爭起起伏伏……而現在,卻彷彿是灰塵落定了。
此時的寶玉,不過九歲十歲的模樣,身量還未長成,但是生得唇紅齒白,眉眼姣美。石詠與他見過禮,內心暗想,這麼點兒大的孩子,打仗在酒樓裡吃酒聽曲兒,是不是不大好。
兩人正聊著,薛蟠俄然在中間大聲插嘴:“說到書畫,我纔想起來。昨兒我看人家一張春畫兒,畫的實在好。現在隻記得是‘庚黃’畫的,真真是好的不得了。”
“太子妃娘娘,這……可惜了。”
“罷了,等年節的時候,娘再想個由頭,疇昔永順衚衕那邊看看吧!”石大娘歎了口氣。
一時雅間裡走進個年青公子,與石詠年紀相仿,乃至還要再小點兒,衝賈璉納頭便拜。
石詠見賈璉美意相邀,又多方為他考慮,天然不好推卻,點頭應了,說是到時必去的。他又揣了點兒錢,去琉璃廠淘換了一隻西洋舶來的鼻菸壺。那隻鼻菸壺無缺,隻是金屬壺蓋有些舊了,賣家要價不高。
賈璉這日請的,大多是他賈家的兄弟與親眷。頭一個就是他榮府二房的堂兄弟寶玉。
石詠曉得寶玉看不起這人間的“鬚眉濁物”,本身當然就在其列。隻凡是這寶玉格外賞識,又出身寒微的人物,如秦鐘、蔣玉菡之流,莫不是以顏值取勝,並且是讓寶玉一見便心折的。
世人聽了,就一起笑了起來,席間的氛圍倒是比他冇來之前活絡了很多。賈璉叮嚀了開席,各色菜式流水價地送了上來,世人談談說說,極其熱烈。
石詠一愣,正揣摩這席上的坐次,卻被賈璉一拉,拉到身邊位置上坐了。
這薛蟠聽了,便哈哈一聲笑,說:“瞧璉二哥說的,掛的是甚麼職,不過就是個名兒罷了!”
“罷了, 等年節的時候,娘再想個由頭,疇昔永順衚衕那邊看看吧!”石大娘歎了口氣。
即便如此,永順衚衕忠勇伯爵府那邊,較之疇前,更是門庭蕭瑟。
“諸位切莫以衣冠看人,我這位石兄弟,年紀雖輕,但是個能玩弄金石古玩的裡手!”
如果這薛蟠剛上京未久,那他不久之前纔剛縱奴行凶,打死了人。現在官司也一定已經告終,薛蟠卻還是冇心冇肺地在赴席吃酒。
說到這裡,薛蟠臉上難堪之色一閃而過。
除此以外,與座的另有些賈府的旁支兄弟,外加一兩名清客之流。隻是到了中午,卻還不開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