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此言差矣”韓奕不怒反笑,“韓某在故鄉為民時,曾聽村夫小民有雲,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鄉裡小民尚知兵理,陳樞密莫非不知嗎?”
當時,宋齊丘也還年青,冒死往上追求。這就決定了從年青時起,他便有愛好權謀及不擇手腕的脾氣。
他卻不知韓奕這一席話滿是拾李小婉的牙慧,想到此處,韓奕俄然有些馳念李小婉,以及她煮的好茶。現在雖有極品好茶,卻毫無閒情逸緻。
“那麼,中原有甚麼我江南所冇有的?”宋齊丘“饒有興趣”地詰問道。
“小使見過齊王、南昌王殿下,見過宋國老”韓奕不卑不亢地站在當庭當中,渾然冇將世人核閱、思疑乃至不屑的目光放在心上。
馮延巳看了一眼韓奕,大聲說道:“先啖鱣魚,後啖螃蟹,一似拈蛇弄蠍”
“陳公過謙了”
“好”扈蒙衝動地喝采。
“使者方纔所飲的茶乃是建州貢茶,拜陛下所賜,我等方有此飲,不知使者覺得這滋味如何?”
雖是一把年紀,但他麵色紅潤,保養的極好,這讓他看上去起碼要比實際年編年青上十多歲。他峨冠博帶,雍容華貴,有一種久居上位者的氣勢。
“陳某才疏學淺,也是對不上來。”樞密使陳覺嘿嘿笑道,又用心衝著宋齊丘道,“不知國老是否能指導一二?”
青陽公宋齊丘,本年六十有五。
“北使……到”
“那裡、那裡,我本武將,俚語有雲,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嘛。”韓奕毫無懼色,針鋒相對。
建州之茶,這幾十年來名聲鵲起,日見隆譽,此中佳構已經成為皇家貢品,而在茶聖陸羽著《茶經》時,此茶還不為世人所知。自六年前,閩國幻滅,建州便成了南唐的地盤,宋齊丘用心提起建州之茶,實在是在誇耀本朝的武功。
韓奕當然聽得出來這一層意義,把玩動手中白盞:
至於坐在李景遂另一側的年父老,那便是當朝第一元老宋齊丘了。
“依本王看,使者嘴上工夫倒是一流。”半天冇說話的李弘冀這時插話道。
世人恍然大悟,陳覺這清楚是拐著彎鄙視韓奕呢。韓奕起家,恰是自創了一支兵馬,恰好也叫“義勇軍”的,此義勇非彼義勇,這真是奇恥大辱。
“韓某實話實說,僅此罷了”韓奕微微一笑,“倘若說實話也有罪,我願罪上加罪”
他少時好學,尤喜縱橫之說,又曾夢到乘龍上天,大有天生我材必有效之意,極其自大。他表字初為“超回”,連同他的名字“齊丘”,那便是與孔聖齊名,亞聖顏迴天然是比不了他的。直到有個汪台符的人據此罵他,他才改了表字,不過此人因此命喪宋齊丘之手,被他令人灌醉了後沉到了長江裡。
“正中說來聽聽,本日此堂群賢畢集,定不會讓正中絕望。”宋齊丘道。
“陳公文武雙全,豈是鴻鵠可比?”
韓奕打量著正座之上,見到的倒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的下首是一個年青人——恰是與韓奕有過一麵之緣的皇宗子李弘冀,他暗想那中年人應當就是齊王李景遂,因為他早就遣人探聽好了。
這些人都曾是宋齊丘的門客、部下,宋齊丘瞧他們的神采,已經瞭然於胸,假裝為莫非:“老朽真的老了,已經好久冇有做詩了,江郎才儘啊諸位都是飽學詩書之人,連爾等都自認不可,老朽更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