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倫擺擺手，解下掛在腰帶上的一方篆刻著“令”字的玉牌，飛手擲出，元貞伸手接下，隻聽司馬倫道：“此為都督府令牌，你持此令牌，追上曹子昂，他見了令牌，自會退兵！”

許是因為揹負著無數的亡靈血債，司馬倫老是覺著在不儘的暗夜中，無數雙眼睛怨毒的望著他，這讓他驚駭暗中，是以，都督府每到早晨便燈火透明。

“停止！”司馬倫大手一揮，表示圍捕元貞的侍衛全數罷手，心下卻已經是峰波叢生，都督府保衛崗哨，三步一明，五步一暗，儘是顯赫軍中虎背熊腰、以一當百的銳士，卻被元貞如此等閒闖進府來。

話音剛落，無數披甲銳騎，漫如潮流，從店門前浩大而過。元貞心頭一驚，快步搶出酒館，就見難以計數的相州兵，銀衣寒甲，氣勢凜冽，靜悄悄的挪動著，除馬蹄踩踏空中和鐵甲摩擦的嘩啦聲，再無其他聲音。

元貞朗聲道：“將軍是要帶兵圍殲馬王幫嗎？是否是奉了司馬都督的軍令？”

“是！”姬林兒趕快表態道：“卑將、卑將清楚了……”

“方先生！”司馬倫略一沉吟，說道：“本督並無進剿清冷山之意，隻是馬王幫頻頻行刺本督，本督念在他們喪主之痛，為主複仇心切，一向不予究查，誰曉得他們膽量越來越大， 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本督。若我命曹子昂退兵，他們會不會持續行刺本督？”

沈長林大覺不當，“都督……”

兩人進到店裡，蘭葩撿了一處臨街靠窗的位置坐定，將斜跨著的長弓放到桌上，點了幾個下酒菜和幾壺酒。

沈長林皺眉道：“那都督你還……”

元貞攔到帶隊的曹子昂麵前，“敢問將軍，雄師深夜出城，所為何來？”

“可惜，你曉得的太晚了！”司馬倫沉聲道：“拖下去，斬！”

目睹相州兵兵勢浩大，元貞有些犯愁，“司馬倫能夠聳峙相州三十年不倒，除軍功顯赫外，更在於他行事謹慎，毫不會輕開站端。對，眼下恐怕隻要司馬倫才氣夠禁止對清冷山的進剿！”

她如此寬大漂亮，元貞慚愧更深，“你放心，我就是拚著江山不要，也要求父皇，將你歸入王府！”

“都督恕罪，小子求卻有要事求見多數督，卻被侍衛禁止，逼不得已，強闖出去，失禮之處，請都督包涵！”跟著又道：“敢問都督，是要圍殲馬王幫嗎？”

外頭，俄然傳來侍衛們的喊殺聲和一陣陣慘叫聲。長年遊走於存亡邊沿的司馬倫非常警悟，霍得站了起來，耳邊傳來元貞郎朗脆音：“司馬多數督，塞州方甲求見！”

“方甲？”司馬倫眸中的凝重，驀地化作絲絲冷意，在沈長林的保護下，推開書房大門，隻見如霜月色下，元貞和一勁裝短衫的夷女，直闖出去，階前天井，儘是被打倒的兵丁衛士，此際正滾在地上，哀嚎慘叫。

道旁，蘭葩勸元貞道：“相州想要和馬王幫火拚，你多甚麼事？”

“如此說來，曹參軍的軍令，比本督的話更有效力？”

姬林兒聽到阿誰“斬”字，身子疲勞如一灘爛泥，倒在地上，兩個刀斧手，不由分辯，將他架到一邊，刀光閃閃，一顆人頭咕嚕滾落。

“多數督！”賣力通報軍情的騎軍校尉姬林兒，單膝跪倒，“曹參軍點選了五萬精兵，說要替、替都督討平清冷山！”

“哼！”司馬倫冷冷的道：“我纔是相州多數督，相州、玉門關任何兵力調劑，必須有本督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