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歌的馬車趕到時，那邊，已圍滿了人，多數都是從棲霞書院趕來的學子。

“恭送先生。”眾儒生齊聲。

“啊，先生！”

邱葉誌站起那鐵釘床前，麵色烏青。他未曾猜想，這世上另有令他如此難以接受的事。

邱葉誌單臂對義隆，垂垂落鄙人風。在他對義隆脫手那刻，到彥之領著侍衛本來是要殺上來護駕的，被義隆厲喝一聲“退下”，隻得退守在一側。

他邱葉誌閉目嚥氣那刻，義隆下認識地抱住了他。

“阿車，大宋是容不下我的，實在，你也容不下我。又何必費經心機逼我返來呢？膠葛五載，你瞧瞧我們都變成甚麼模樣了？”他們在貴妃榻上交疊纏綿時，小幺如是對他說，美眸裡的悵惋和哀傷，讓他驀地感覺心口發緊。

“不必了。”邱葉誌站得筆挺如鬆，極力禁止住本身的聲音，“你們請回吧，從今今後，我邱葉誌與棲霞書院再無半點乾係。”

“邱某愧對各位，愧對書院。”邱葉誌深鞠一躬，心口翻湧著騰騰的殺氣，被他強忍著嚥了下去。

小幺是返來索債的，他天然曉得。他前半生混跡江湖，報仇雪恥這類稱心江湖的事，在他看來無可厚非。

邱葉誌單臂攔住他，情急之下運功退開他數步。

監獄裡頭，邱葉誌和義隆四目相對。好久，義隆隻吐出短短四字，“先生保重。”

“先生，一日為師畢生為父，我願為先生叩閽鳴冤，還請先生移步與門生一道前去午門！”為首的儒生深鞠一躬，便回身朝那鐵釘床走去。

統統快如閃電，蕪歌躺倒在車廂裡，時下，已是毫無掩蔽。她現在才恍覺，這個殺人穀的穀主有多可怖。她抬頭看著那道寒光正正地劈向本身的麵門，來得太迅猛，她來不及翻身遁藏，這一劍下來，她會死得很丟臉，必然會被劈作兩半吧。

邱葉誌隻感覺嗓子口堵了一塊巨石。昨日在京兆尹衙門的大堂，麵對那麼多百姓，他都未曾如此尷尬。他微微張了張嘴，半晌，才找到本身的聲音：“我無冤。”

義隆感覺他也有色令智昏的昏君氣質。當初，阿媯東窗事發，他尚且冇有因為徐湛之而廢後，現在為了小幺心甘甘心腸入宮，他卻應下了廢後的要求。隻是，他平生涼薄，莫姨是他當作半個母親的人，念及故交，他畢竟還是不忍下旨廢後。

義隆收劍，想要停戰，可就在此時，邱葉誌竟徒手抓住劍鋒，血順著指縫滴答滴答滴落在灰塵裡。

蕪歌展開眼，就見義隆趕了過來，一劍挑開那道寒光，兩個鬼影普通的男人早已戰做一團。她捂著心口，大口呼著氣。她偏頭，看著顫抖在一起，刀光劍影晃人眼的兩人。

那為首的儒生倒是鐵了心，徑直走向那鐵釘床，作勢就要躺臥下去。

如果冇那麼深的仇怨，小幺底子不會返來。他與小幺能再續前緣，也不過是他操縱了這仇怨罷了。

義隆莫名地感覺有些怠倦。偶然，他也會錯覺小幺當真是妖女，不然明智冷血如他，緣何會對她念念不忘至此？

邱葉誌驀地勾唇一笑，“阿隆，為師不會叫你博得順利。”

“胡知秋！”義隆驚呼，眸底俱是震驚和彷徨，固然他用力拽緊那柄劍，卻反對不了阿誰笑靨如玉的儒雅男人談笑風生地邁前一步，正正用心口紮向那劍鋒。

鏗地一聲，預感的疼痛冇來，耳畔響起一聲疾呼“小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