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登，瓷杯撂落在幾案上的聲音，分外刺耳。蕪歌撂下瓷杯，輕巧地起家，無波無瀾地對世人道：“突發變故，都散了吧。”她說完，便在婉寧地攙扶下，走下寶座。

……

“隆哥哥，有毒，毒。”齊媯順勢倒在義隆懷裡，麵色慘白，疼得哆顫抖嗦，她輕顫著，指著紮在小腹處的紫雲釵，“水……水銀。”

到彥之搶在最後一字落音前，點下了她的昏睡穴。她立時就軟倒在一臉烏青的夫君懷裡。

她深知水銀有多惡毒。當年，她是眼睜睜看著娘被水銀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偏殿，齊媯的傷口還未止血包紮好，就已經大口大口地吞嚥著保胎藥。

“迷情草是靜妃本身帶去的？”義隆薄怒地打斷她。

院判問挑簾而出的掌事醫女：“環境如何？”

好一招請君入甕，好一招借刀殺人，好一招自食惡果。

義康朝她走了過來。三個月不見，他曬黑了一些，玉白的麵龐添一層蜜色。

“父親為何要如許對你？為何？”她看著娘一口一口地吐血，便回想起那夜，父親一臉討厭地看著仆婦灌娘喝下那勺水銀的景象。她被嬤嬤桎梏著轉動不得，連嘴也被死死捂住，她連一句爹孃都叫不出聲。她的父親，就是那樣鐵石心腸，眼睜睜看著她們母女掙紮。

她不要變成那樣。她不要！

“五妹！”到彥之幾個騰踴，掀翻了幾張桌案，在袁五妹想把紫雲釵更深地紮入齊媯腹中時，一躍而上，扯開了她。

義康解嘲地笑了笑：“算不得是上了疆場。倒有點打家劫舍的意味。”

阿媯若不是故交之女，若不是與他總歸是有結髮之情，如許的結局，當真是她咎由自取，與人無尤。他乃至挑不出小幺的半點不是。

秋嬋隻從沉重的腳步聲裡，就聽到了殺意。她隻感覺渾身的汗毛都似倒豎起來，可轉念，她又渾身鬆弛下去。如果能死在這個男人的手裡，那也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不能讓水銀留在肚子裡，不能！齊媯復甦過來，顧不得疼，也顧不得失血。“啊――”她猛地拔出紫雲釵，嫌棄地扔在地上。濺起的血花噴了她滿臉，劇痛差點讓她昏迷，她強忍著對醫女們低吼：“愣著做甚麼？給本宮沖刷傷口，把那些臟東西十足洗掉，洗掉！太醫呢？本宮要保胎！保胎！”

朝臣那邊，早有王曇首在主持大局。那邊，已開端有序離席了。

義隆斂去眸底的慍怒和煩雜，隻焦心腸命令：“傳太醫！傳歐陽不治！把人犯押下去！”他在抱起齊媯那刻，平淡地掃了到彥之一眼。

秋嬋跪伏著，不敢抬眸，可她卻模糊聽到雙拳緊攥，指節悄悄作響的聲音。她跟從主子的年初雖未幾，她的七年風景都耗在徐芷歌身上，可她所熟諳的主子夙來是不露聲色的，頭一回主子如此活力，還是聽聞徐芷歌的死訊。

“如何都好吧。”蕪歌移眸，望向燈火透明的承明殿，諷刺地勾了唇，“統統都要灰塵落定了。”

院判一籌莫展地輕歎：“那便依她，持續上保胎藥。傷口先以烈酒洗濯，想體例止血。水銀霸道，等歐陽先生入宮再做措置，才安妥。”

可那釵子的釵身，被重新鍛造，中管為空，灌滿了水銀，又以鈕蓋密封。紮進皮肉之前，鈕蓋已開啟，水銀便跟著三分入肉的傷口滲入皮膚。